“为什么呢?”我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因为我只是想知道她的想法,毕竟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有权利干涉我的任何事情。
肖依晗叹了口气对着我说道:“我……我害怕。”
“哦?”我开玩笑的问她,“我们肖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呢?你莫非是怕鬼?”
肖依晗白了我一眼:“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怕鬼做什么?我怕的是你!”
我心里知道她的意思,可我也有不能放弃的理由,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啥的都是扯淡,我为的是能活下去,能有更长的时间跟肖依晗享受余生。
肖依晗见我没说话,还以为我动摇了,忙趁热打铁道:“昨天我就说过了,原本以为先生啥的都可厉害了,就跟大侠一样。可昨天看见你受伤的时候我就不这么想了,真的,我害怕,我怕你以后一不小心……”
“你知道出马仙吗?”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打断她问道,“哦,就是出马弟子。”
肖依晗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点了点头。
我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你一定知道仙家了呗,最出名的有胡三太爷,胡三太奶之类的。”
我见高可彤又点了点头,便知道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于是我掏出了烟想点上一根然后再接着说,可肖依晗可没同意我这个小动作,只见她一把把烟抢了下来,连同打火机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我一阵肉疼啊,这可是昨天刚买的红塔山,还没抽几根呢,这七块五就这么扔了?
可我刚要说点什么来鸣不平,就发现了肖依晗正用那强硬的眼神瞪着我,当时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我爸在家受尽欺辱的种种画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罢了罢了,我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认怂,然后讲出了这段关于劫难的故事:“东北仙家无数,其中由五大仙家最为出名,那就是狐黄白柳灰,而他们每位仙家都会有一个掌堂大教主,在教主之上还有一个总教主,这总教主就是胡三太爷,我要说的就跟他们有关。”
高可彤对本身就对鬼神之类的事有兴趣,现在听我给她科普仙家的知识,便也暂时放下了让我放弃阴阳先生的念头,仔细的听着,等待着我接着讲下去。
我搂住了肖依晗的肩膀,感受着她那独有的体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她在身旁,光吸她的体香就已经够我陶醉的了,还抽什么烟呐。
我又轻嗅了几下以后,这才接着说道:“这些年来,鬼怪越来越少,可人心却越来越复杂,这些我们都有目共睹,所以仙家才会不断的在人群中积累功德,不光帮助人们驱除妖邪,还帮助人们脱离苦海,可以说,他们也在转行,他们在企图帮助人们从自己的恶因恶果中脱离苦海,这样自己也可以从中得到功德……”
“等一下。”肖依晗打断了我,“什么是帮助人们从恶心恶果中脱离苦海啊?”
这确实是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问题,我刚才光顾着说了,也忘了我身旁的妹子还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都市阳光下的丫头,她听不懂也很正常,那我就给她讲解一下吧。
想到了这,我也来了兴致,喋喋不休的讲起了这个问题:“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假如,我有一天受不了生活的压力而崩溃了,会有几种选择呢?第一,我会找朋友什么的开导开导自己,第二,我可能会自杀,可如果我选择了自杀,我的命运也就到此结束了,那些原本为我谱写好的命运也不会存在。而仙家就会在这时化身成路人,阻止我自杀,然后将我扶持到另一个选择上。这样我的命运得以继续,而且也不用背自杀的孽债。这样,不光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救赎,就连仙家到时候在功德上也会被记录下来,等以后他们遇见仙劫的时候,就会根据功德来计算轻重。”
说道这里我也恍然大悟,原来电视里新闻报道里写的那些无名英雄,还真就不一定全是人。
肖依晗听的直皱眉头,于是便接着问我:“仙家真的会管人间的事吗?还有,为什么自杀也会有罪呢?”
我叹了口气,轻抚着肖依晗的秀发,温柔的说道:“佛讲究众生疾苦,那是说人生下来就要遭受数不尽的劫难和苦楚。而仙家讲究的不一样,他们认为正是有了佛的这个想法,众生才会疾苦,才会有无尽苦海。所以他们选择插手人们的命运,以此来摆脱人们命运的死循环,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命运和因果是相辅相成的,很多人这辈子这么苦是因为上辈子大富大贵的时候造了孽,那上辈子受尽苦楚的人这辈子大富大贵了难免也会造孽的啊?这不就是死循环吗。如果没有人插手,这就是无休无止的,这就是苦海之一。至于你说自杀为什么也会有孽债,这是当然的。人这一辈子,父精母血,父母受苦半生养育咱们成人,如果咱们自杀了,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呢?而且,阴间十八层地狱里的第十四层枉死地狱,就是为了这些人准备的。生前不爱惜生命,轻贱自己,那么死后就会被打入枉死地狱,生生世世再没资格当人了。”
听了我的话,肖依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显然她还是有些蒙圈的。这也正常,命运这东西,没有谁是可以琢磨透的,别说她了,就连王爷爷不也没琢磨透么。
可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的话,发现里面还有漏洞,于是我连忙补充道:“仙家插手也仅仅是帮助那些陷入命运死循环的人脱离循环,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插手别人的命运的,否则会犯天条,是要被天雷废道的。”
肖依晗露出了个微笑:“好啦,我知道啦,你接着说!”
我见她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就接着讲了起来:“本来现在这种局面也可以达成一个平衡,毕竟现在人越来越多,这样的死循环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如果没有仙家的话,可以说东北的犯罪率会再提高一个台阶。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人间的怨气才会有一个平衡的程度。可天不遂人愿,这几年来,仙家的各大教主都会梦到一个劫难,这个劫难危及到了整个东北,甚至还危及到了仙家。”
“还有这样的事?”高可彤听的很是惊讶,“胡三太爷太奶我可是从小就听说了的,我还见过有的人家有供奉他们的牌位呢,还能有什么劫难能危及到他们的?”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问题就在于这个事情上。仙家没有告诉我什么劫难,他们说我现在还太弱,所以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可你知道这么大的事,他们为什么告诉我吗?”
“不会……”高可彤好像想到了什么,“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这丫头太聪明了,聪明到我都佩服她,简直就是一点就通啊。
于是我点了点头:“没错,他们梦到的劫难里,沉沦其中无法挣脱,却又对此劫至关重要的,正是我和阿意,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把这个事告诉了我们。仙家的意思是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让我和阿意好好修行,等我们有力量了,也就到了该去面对的时候。”
肖依晗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企图从我的眼中看到一丝破绽:“那如果,你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我笑着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如果劫难没人应对的话,说不定会影响到现有的平衡,使人间的怨气难以控制。”
“那会怎么样?”听完我的话,肖依晗虽然不懂,但脑海里的潜意识也已经告诉她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了想后,然后对她说道:“会影响平衡也只是我的猜测,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人间怨气失衡,犯罪率暴涨,死亡率也会随之暴涨。而且大事不断,就连小事上也会出现很多麻烦。久而久之,人们会变得暴躁,还会变得更加贪婪更加肆无忌惮。到那个时候,仙家就会对人类放弃希望。他们会退出人间,不再插手人类的命运。他们就会和佛的眼光一样,六根清净的望着众生苦海,而且他们自身的仙劫也会以前严重的多,所以仙家的存活率也将大大的降低,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同族同修死于仙劫之上。”
这话说的不光肖依晗呆住了,就连我自己也吃惊了起来。
我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可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就真的是一场灾难的前奏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严重的劫难,却要我和阿意去面对呢?这么无法想象的后果我们两个普通人哪里能抗的起来。
想到了这,我对那仙家口中的劫难的好奇心又重了几分。
怀里的肖依晗沉默了,如果说她刚才还对我的话半信半疑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坚信不疑了。
毕竟她中途也提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我都全方面不留死角的解答了,所以她想不相信都难。
“所以啊。”我叹息道,“这一本行就如此,走上了就不好下来,都说阴间饭阴间饭的,可这阴间饭哪有那么好吃,受点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这次还好,说的轻一点就是四个小孔,你还没看见阿意肩膀上缝的伤呢,他从小就跟着他爷爷学这一行,身上的伤也比我多的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担心,但我也有不能放弃的理由啊。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肖依晗紧紧的贴在我的胸膛上没有说话,我知道她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不过她已经不会再劝我放弃这一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忽然想到了曾经我的眼睛暴露去找王爷爷时,吴奶奶说的那句话,她想劝王爷爷收手,王爷爷也确实答应了。
而现在的肖依晗,不就是年轻版的吴奶奶吗?原来啊,每一代的阴阳先生都会有一样的烦恼,这可能也是一种传承吧。
“我答应你。”我突然想通了,于是对着肖依晗说道,“等我解决了仙家的事情,就再也不当什么先生了,咱们各退一步,你再给我几年的时间好吗?”
想想按时间推算的话,我如果能解决了仙家的事,那应该就会有破解命格的办法了,那个时候再金盆洗手也不是不可以。
肖依晗还是没有说话,在我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是,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约定在那一年的松花江前许下了,只不过时光变迁、岁月荏苒,每当我再回忆起这个约定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剧本早已经写好,一切都只是命中注定……
短暂的一学期再次一晃而过,肖依晗毕业了,她在哈尔滨正式干起了酒吧歌手的工作,每天面对着灯红酒绿以及各式各样的人们,肖依晗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甚至每次在我面前,她都会安慰我说一点也不累。
其实,她累不累我心里清楚,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种工作真的不适合她,但没办法,以我现在的能力,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又哪里有能力阻止她呢?
这次放暑假,我本想陪着她在哈尔滨当几个月的短期工,可是肖依晗死活不同意,她说我才上完大一,不着急工作,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陪陪父母,免得像她这样,想陪自己的母亲都陪不到了。
我本来还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自己没也几年活头了,便也同意了下来,于是我留下了肖依晗一个人在哈尔滨,和阿意再次回了嫩江。
其实我留了个心眼,毕竟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头也不安全,更别说肖依晗这么漂亮的了,所以我麻烦了夏莹帮忙照看一下,如果肖依晗遇见什么麻烦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夏莹可能是因为意灵的事至今对我和阿意都心存感激吧,所以她答应的很痛快,她说肖依晗是她的好闺蜜,别说我麻烦她了,就算没人跟她说她也不会让肖依晗受苦的。
别人我不敢说,但夏莹的人品我是毫无怀疑的,所以她答应了下来我也就放心了。
可我从来没想过,命运竟然会在这个不起眼的暑假里,又跟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啥意思?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呗?”
八月份的嫩江,真是活不了人了,虽然还没到那种在地上烧烤的地步,但至少三毛钱一斤的西瓜供不应求。
街头的人们匆匆忙忙,都跟家里着火了似的,就连嫩江数不胜数的流浪狗们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毕竟谁都不想在这样的天气下多待一秒。
而我就更不用提了,自从嫩江没有了肖依晗以后,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抱着个冰西瓜在家里啃,快乐且又无聊的过着我的腐烂生活。
这一天,阿意突然来到了我家,非得让我去跟他出去看事。
我一脸的疑惑,这小子咋突然想起让我跟他去看事了呢?难不成遇见什么麻烦了?
“那你说呢?”阿意一把从我的怀里抢走了我的冰西瓜,挖了两大勺子吃了两口以后这才接着说道,“我爷爷干不动了,你老爸人手还不够,这不么,今天有一领导他爹没了,你爸去给人主事去了。然后还给我打了电话,说佛像店这边还有个拘红码的小活儿没人干呢,让我去帮人家弄一下,你就跟我去呗,见见世面啥的!”
主事,说白了就是主持葬礼,这是红白喜丧中的白事,指的是谁家家里人没了以后找个有本事的先生来指点下葬,这没什么好说的。
而拘红码,我相信大部分东北人都听过,可以说,这是东北最常见的中邪之一了,即使是到了今天,在东北的村子里依旧十分普遍,通常都是指一个人被突然的惊吓使其魂魄的一部分吓出了肉体的现象。
不过,这被吓出来的魂魄可没有直接脱离肉体,而是仍与肉身藕断丝连着。
这种情况下的人通常都会卧病不起,发烧不退,而解决的方法也非常简单,找一个有本事的先生给烧一副拘红码就好了。
说起来,这拘红码起初也并不叫拘红马,而是叫拘魂码。但有意思的是东北人口音有点大舌头,所以叫着叫着就变成拘红码了。
“我呸!”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拘红马有啥好看的?还见见世面,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就自己去!”
被我识破了小心思,这小子没有丝毫的脸红,反而脸一黑对着我不爽的埋怨了起来:“你老爸有活儿为啥让我去啊?拘红码你不会画吗?这大中午的,外头都快能烤地瓜了,凭啥我要去外头辛辛苦苦的干阴活儿,你个臭小子却潇洒的吃着西瓜看着电视啊!甭跟我废话,你特娘的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的话虽然充满了埋怨而且还糙得很,但理还是有几分的。
我自从学了黑符以后确实会了一些简单的黄纸阳符,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拘红码,可是这些我也不能跟我老爸说啊,这就导致了老爸人手不够的时候总是叫阿意去帮忙,虽然事后都会给阿意提成,但阿意很少会收老爸的钱。
其他时间也就算了,可今天实在是热的离谱,所以阿意才会过来拉着我一起去,一方面免得无聊,另一方面也能发发牢骚。
想到了这,我也乐了,还真是苦了这小子了。
于是我便跟他笑着说道:“多大点事啊意哥,走呗,兄弟陪你去看看热闹,让你心里也平衡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