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兄这才放心了一些,但身体本能对锦衣卫的畏惧,使得他嘴角一直在颤抖,停都停不下来,钱缤英见状,向行礼一样握住赵师兄的手,说:“赵大哥,家父常年头痛,以后还要多在你家买药,还请你多多关照。”
赵师兄带着颤抖地声音说:“钱大人客气了,本来锦衣卫在我这拿药就已经是给足我赵某面子,现在又是吴师弟的朋友,那岂有亏待的道理。”
钱缤英说:“又不是在官场,不必这么冠冕堂皇,论资历你是我兄长,喊我钱大人就太生疏了,像吴大哥一样喊我就行。”
此刻赵师兄终于石沉大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刚真是让钱贤弟见笑了。我们开店遇到过不少东厂、锦衣卫的人,他们大多喜怒无常,一开始和和气气,但往往不怀好意,故意刁难我们,所以之前我担心钱贤弟也是如此,就一直小心翼翼,但钱贤弟这么说了,我怎么好不领情呢。”
吴又可说:“赵师兄,你尽管放心吧,我这人交朋友比较挑剔,若钱贤弟不是好人,我也不会和他称兄道弟。”
赵师兄笑了笑,问:“钱贤弟刚才提到今日来是帮令尊买药,不知是何药?”
钱缤英说:“家父常年头痛,一直服用你家的头清散来缓解,今日正好药没了,我就替家父出来买。”
赵师兄说:“哎呦,那你可来的太及时了。头清散全京城只有几家卖,我们是其中销量最大的一家,但由于这东西需要的人太多,所以长期以来,进完货很快便一抢而空。早上我们刚卖出了一百贴,现在我们这儿仅剩三十贴左右,要是再来晚点,恐怕就没了。”
钱缤英很是欣喜,说:“那太好了,不知赵大哥能否将这些全卖给我?”
赵师兄说:“钱就别谈了,我把这些全送给你,就当交了个朋友。”
钱缤英推脱:“这怎么好意思,我插队买药就算了,赵大哥还不收我钱,那岂不是让你亏本了。”
赵师兄很爽快,摇摇手,说:“这些药也不值多少钱,今天见到吴师弟,认识钱贤弟,我高兴啊!说不收你钱就不收你钱,你要硬是要给,就是不给我面子。”
钱缤英说:“可是......”
吴又可也劝道:“钱贤弟,既然赵师兄送你,那就是那你当朋友,你怎么能拿他当外人呢?你就成全他一片好意吧。”
钱缤英自知无法拒绝,说:“好吧,那谢谢赵大哥了。”
赵师兄也很满意,说:“这就对了嘛,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把药拿过来。”
赵师兄前脚刚走,站在钱缤英他们后面排队的人骂道:“你们能不能快点,插队买药就算了,还拖拖拉拉的,真不讲理。”
两人理亏,就让出位置,到门口站着,等赵师兄过来。很快赵师兄提着三捆药包,步履瞒珊地向钱缤英他们走来。到了钱缤英面前,说:“让你们久等了,这边就是我们家剩下的头清散,正好三十贴,不多也不少。”
钱缤英接过一捆药包,出乎钱缤英的预料,这药包至少有二十斤重,加上这药包是用细绳捆绑,勒在手上,很是疼痛。赵师兄看着钱缤英凝重的表情,说:“这药包还是挺重的,拿不动的话,我帮你送回家。”
钱缤英不忍再麻烦赵师兄,说:“没事的赵大哥,就这点重量我还是能提动的。”
钱缤英用另一只手又接过一捆药包,这下两边平衡了,似乎也没那么重了,只是没想到,赵师兄拿三捆就像没事人一样,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再仔细一看赵师兄的手掌,上面全是磨药留下来的老茧,而钱缤英则是皙白嫩滑,一副女人的双手,这么一看,钱缤英也能理解了。
吴又可主动接过第三捆药包,说:“贤弟,我帮你提着最后一捆,就陪你一起回去吧。”
钱缤英说:“太好了,那麻烦吴大哥了。”
两人和赵师兄一番寒暄后,就离开了同济堂,走在路上,吴又可问:“钱贤弟,令尊的头疾有多少年了?”
钱缤英才来几天,哪里能知道钱从禁的病况,随口说:“四五年之久了。”
吴又可又问:“一般什么时候疼痛地厉害?”
钱缤英想了想,编道:“一年中秋冬季头疼厉害,一天中每到黄昏就有发病的可能。”
吴又可思考了半刻,说:“可能是身体里面寒邪之气太重,头清散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钱缤英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我们请过太医院的大夫,也找过江湖郎中,都不见效,只能靠着头清散压住疼痛。”
吴又可说:“对于头疾,我也算是有些心得,若是钱贤弟信任我,我可以帮令尊看看。”
钱缤英高兴道:“我正有此意,就怕吴大哥不愿意,没想到是你先开了口。”
吴又可说:“这有什么的,医者仁心,岂能对病人坐视不管,何况是令尊。”
走到西江米巷,钱缤英觉得手嘞的疼,就让吴又可一起原地休息一会儿,吴又可看到钱缤英的南镇抚司,问:“对了,之前你说你是靠家里面关系,当上的总旗,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钱缤英说:“是真的。”
吴又可好奇:“那你家何人在朝中为官?”
钱缤英说:“家父官拜兵部郎中,外祖父曾任辽东总兵。”
吴又可有些吃惊,问:“辽东总兵?你外祖父是谁?”
钱缤英说:“李成梁。”
吴又可眼睛瞪得老大,说:“什么?你外祖父是李成梁?那可是我们大明的猛将啊。”
钱缤英显得十分淡定,说:“是啊,但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他也得了重病,恐怕时日不多了。”
吴又可说:“可惜了,一代名将最终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钱缤英无奈:“是啊。”
吴又可说:“这么说来,你的总旗之位确实与家族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钱缤英说:“没错,要不是外祖父、叔父他们都是赫赫战功的名将,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