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一脸没趣的出来,骆思恭还没说什么,王总管抱怨道:“骆大人真会挑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皇上用午膳时候来,皇上不仅没打算见你,还把老奴骂了一通。”
骆思恭明白王总管话里有话,于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王总管手里,说:“是我考虑不周,连累王总管了,这一百两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王总管大人有大量。”
王总管结果银票,本来紧绷着的脸瞬间堆满着微笑,说:“这也没什么,老奴被骂也就算了,主要是怕耽误了骆大人的要事。”
骆思恭说:“我能有什么要事?不过就是汇报崇玄观一案的调查结果,等皇上用完膳说也是一样的。”
王总管也十分好奇,凑近了些问:“骆大人,这崇玄观修缮款的事儿,前天才下诏狱,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骆思恭悄声说:“是啊,那仇随文是个软骨头没用什么工夫,他就招了。”
王总管说:“老奴听说,仇大人招出来,幕后主使是前首辅叶大人。”
骆思恭不由冒了冷汗,虽然这王公公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短短两天消息就已经传到宫中了,看来宫里面在北镇抚司也有眼线。骆思恭问:“我们锦衣卫想来消息严密,不知王总管从何处听说的?”
王总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骆思恭看到他这个反应,帮他圆场:“王总管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自然心系国家大事,何况事关重大的崇玄观一案呢?知道一些也是应该的。”
王总管借着台阶下来,连忙点头说:“是,是。”
骆思恭问:“皇上知道了吗?”
王总管说:“这应该还没有,毕竟宫里面知道的很少。”
骆思恭很是满意:“那就好,要是皇上听信了这等谣言,恐怕叶大人就被白白冤枉了。”
王总管皱了眉头,问:“骆大人的意思是,仇大人供出的主使并不是叶大人?”
骆思恭笑道:“当然不是,这件事跟叶大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总管神色紧张,问:“那仇大人供出的是何人?”
骆思恭说:“皇上还没得知,王总管就这么急着知道?”
王总管知道自己越权了,连忙说:“老奴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骆思恭见王总管收了回去,说:“不是我不愿说,只是但凡机密,皇上知道之前,锦衣卫不得透露,这是成祖定下的规矩,我也不好坏了规矩。”
王总管说:“骆大人所言极是,刚刚是老奴不对。”
骆思恭笑着说:“王总管何出此言,你是皇上身边红人,就是知道也无可厚非。”
两人一番心理战过后,王总管还是没弄清骆思恭所谓的真正犯人是谁,骆思恭向来看不起这些靠吹捧皇上换来大红大紫的太监,但他几波周旋,也只是单纯想戏弄他,并不是真的不想说。
王总管见实在没有进展,借口道:“骆大人,半个时辰过去了,我去看看皇上是否已经用完膳。”
骆思恭看到王总管败下阵来,心中暗喜,说:“那有劳王总管了。”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王总管走了出来,说:“骆大人,皇上让你进去。”
骆思恭跟着王总管进了御花园,万历帝和往常一样,坐在红木椅子上,和郑贵妃欣赏这满园春色。王总管走到万历帝旁边,说:“皇上,骆大人到了。”
万历帝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说:“刚才朕在用膳,让骆爱卿久等了。”
骆思恭跪下施礼,万历帝示意他起来,骆思恭说:“臣等君,天经地义,岂有不满。”
万历帝用手指着骆思恭,看着郑贵妃,笑着说:“怎么样贵妃,朕说的没错吧,满朝文武当中,骆爱卿对朕最为忠心。”
骆思恭说:“谢皇上,但臣以为:忠君爱国乃臣子之本,不足以谬赞。”
万历帝挥挥手,王总管看了,立刻退下,万历帝问:“骆爱卿有何事禀告?”
骆思恭说:“皇上,崇玄观修缮款贪污一案,已经有结果了。”
万历帝有些惊讶:“哦,到底是谁贪的?”
骆思恭说:“经微臣所管诏狱审讯,工部郎中仇随文招出了实情。仇随文与前都御史孙玮私交密切,五年前,两人合谋贪污了户部播下来一万五千两白银,最终到施工时仅剩三千两,导致施工只能偷工减料来应付了事。”
万历帝严肃了起来,说:“好你个孙玮,之前看你任劳任怨,特准你告老还乡,你倒好走之前还贪一笔,真是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万历帝看着骆思恭问:“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骆思恭呈上供词,万历帝大概看了一遍,便把纸扔在了地上,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传我谕旨,将孙玮押入诏狱审问,要是情况属实,把他和那个仇随文一起凌迟处死!”
骆思恭见万历帝火冒三丈,想要将两人处以极刑,赶忙跪下求情:“皇上,这孙大人虽然贪污,但罪不至死。百姓不怕贪官,就怕在位置上一事无成的贪官!孙大人在检察院几十年勤勤恳恳,为百姓干了不少实事,在还乡的那天,城内百姓成群结队给他送行,可见他如此得百姓爱戴。”
万历帝还是不愿推让,说:“可太祖建明,本着做官清廉的理念,大杀贪官,虽后来历代君大多仁慈,很少在再贪污掀起腥风血雨,但大明的臣子仍然应以清廉为基准,况且他都算计到朕头上了,朕如何容忍?”
骆思恭说:“皇上,孙大人年龄大了,不小心动了贪念属实正常。就看在孙大人为大明倾注一生心血的份上,就绕过他吧。”
万历帝本就不是狠心的主,但在骆思恭如此铮铮言论下,也实在不忍心将孙玮凌迟,叹了口气说:“那就依骆爱卿所言吧。”
骆思恭很是高兴,谢道:“谢皇上。”
万历帝说:“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两人全部抄没家产,其后代时代为民,永不录用!”
骆思恭当然不是真的想救孙玮,孙玮与他交际不多,只是想卖他个人情,给自己图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