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缤英问:“戚百户,你今日当班?”
戚昌国说:“今天休息,明日当班。”
钱缤英好奇:“那你为什么要乘着浓雾出去?”
戚昌国笑了一下,说:“你还记得我的手弩吗?”
钱缤英说:“记得,我之前就想问,锦衣卫的军械库守备森严,就算你是北镇抚司内部人员,也是很难接近,更别说从里面偷手弩了。要从守卫数量来说,五城兵马司才是最容易动手的,你这不会就是从那儿拿的吧?”
戚昌国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不错,这手弩是前几日从五城兵马司那里偷过来的,本来打算缉拿犯人用的,结果没想到在崇玄观用了,这下就让有些人警觉起来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将这手弩完璧归赵,免得生变。”
钱缤英说:“也是,毕竟官家的手弩太容易被发现了。”
戚昌国说:“我得赶快走了,若是雾散了,行动就不方便了,告辞。”
两人分别后,钱缤英往南镇抚司走去。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早早地来到了北镇抚司,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刚坐下,就看到砚台下面压着一张折起来的纸,若不是在椅子上看,很难发现。骆思恭明白这纸的重要性,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轻轻地从砚台下面拿起这纸,骆思恭打开摊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工部郎中仇随文参与修缮款贪污一案,为了掩饰自己罪名,栽赃给前段时间被诬陷贪污的前首辅叶向高,意图扰乱锦衣卫办案思路。经过调查,仇随文与前都御史孙玮私交过甚,两人于五年前联手贪污修缮款,致使到施工时候,仅有三千两白银剩下,崇玄观不得已偷工减料。
又经审问,从仇随文口中核实上述说法,遂让其在上画押,以做证据。
骆思恭看到画押的红印后,又从柜子中拿出掌刑百户给的供词,比对上面的红印发现两者几乎一样。
骆思恭很是兴奋,拍手道:“这张峰果然没让我失望,不仅找出了真相,还拿到了证词。速度如此之快,让人佩服。但是这仇随文在诏狱里面,他是怎么拿到证词的?”
就在骆思恭感到奇怪之时,从门口跑过来一个校尉,气喘吁吁地说:“指挥使大人,大事不好了。”
骆思恭问:“何事惊慌?”
校尉说:“诏狱门口的侍卫报告,昨夜他们好像被人迷晕了。”
骆思恭有些吃惊:“诏狱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校尉眼睛打转了一圈,说:“这倒没有。”
骆思恭笑了起来,校尉不解:“指挥使大人,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骆思恭说:“行我知道了,这诏狱没什么大事,你先下去吧。”
校尉不好多问,就告退了。骆思恭赞叹道:“好你个张峰,为了将供词弄到手,连我诏狱都敢闯。”
骆思恭将掌刑百户的供词放进柜子里面,把桌上放着的供词放进衣服,往紫禁城走去,很快到了宫门,但骆思恭并没有急着进去,只是在门口等待。
喝茶那人一夜没有回家,一直在北镇抚司,由于挑灯夜战的疲劳,他在天亮之前伏在桌上睡着了。两个时辰后,校尉急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大人不好了!”
校尉刚进门看到喝茶那人正睡觉,就想给喝茶那人留张字条就离开,刚走到桌前,准备拿笔,喝茶那人带着沙哑的声音,说:“有什么事说就行了。”
校尉吓了一跳,但立刻又回过神来,说:“原来大人你醒了。”
喝茶那人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看校尉,带着抱怨的口吻说:“你声音那么大,死人都能被你吵醒。”
校尉赶忙跪下,说:“属下知罪。”
喝茶那人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嘴里打着哈欠,说:“好了,到底什么事这么慌张?”
校尉站起来,说:“属下刚才看到指挥使大人往宫里面去了。”
喝茶那人瞬间清醒,连忙问:“有没有人陪同?”
校尉说:“雾气太大,看不清楚。”
喝茶那人眉头紧锁,砸了一下嘴,说:“完了,指挥使大人拿到证据了。”
校尉问:“证据?昨天掌刑百户审的时候,仇随文给的不是假口供吗?”
喝茶那人不做回答,只是摇头,校尉突然明白:“难道是昨夜妨碍我的黑衣人已经从仇随文那儿拿到了实证?”
喝茶那人不语,校尉也明白事情严重性,说:“都怪我这两天失手,不然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喝茶那人叹了口气,说:“都说了这个不怪你,要怨就怨对方太狡猾。这次我们也无能为力了,牺牲个仇随文还好,若是连累到那位大人,事情就大了。希望对方没有发现吧,这样我也好交代。”
两三个时辰过后,已经接近午时,雾气早已散去,骆思恭这才让侍卫通报王总管,王总管知道是骆思恭,也不敢怠慢,赶忙让他进来,一路领着来到御花园,王总管让骆思恭在入口等候,自己进入御花园找到皇上。原来万历帝每日好吃懒做,就像星期天的上班族一样,一睡睡到中午,这才刚起来就与郑贵妃来到御花园用膳,这到底是算早饭还是午饭,就要看万历帝怎么想了。
王总管弓着腰来到万历帝身边,说:“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求见。”
万历帝正和郑贵妃聊天打趣,听到骆思恭来了,不满地说:“你告诉他,朕在用膳,在外面先等着!”
王总管见万历帝口气带刺,应了一声“嗻”,就赶忙退了出去。
万历帝重现换了笑脸,对郑贵妃说:“这骆思恭真不识趣,居然这时候来见我。好在我让他等着,别让他扫了兴,你说是吧,贵妃?”
郑贵妃听到王总管的话后愣住了,万历帝的话让她反应过来,说:“是啊,臣妾和皇上共享午膳的时间,怎么能被别人打扰呢。”
万历帝很是高兴,于是继续与郑贵妃有说有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