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第一天晚上,北镇抚司内喝茶那人的屋子里,校尉离开了,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喝茶那人便开始挑灯夜战,看起桌子上摊着的卷宗,目不转睛地浏览。一个时辰过后,一片死寂的四周,被门外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喝茶那人并不在意,直到有人站在他桌前,他才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不急不慢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屋内点了灯,但烛光十分微弱,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能看出来是之前的校尉,校尉行了礼,说:“属下该死,打扰大人了。”
喝茶那人说:“别婆婆妈妈的,什么事儿说就是了。”
校尉说:“属下刚才收到在工部的眼线回报,南镇抚司的人去了工部。”
喝茶那人说:“去工部不过是例行调查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校尉喉结动了一下,说:“我本来也没在意,可在督察院的眼线也来报告,说南镇抚司有人去了督察院。”
喝茶那人手上握着笔写着字,听了以后,笔尖全贴在了纸上,所有的羊毫都自由地舒展了开来,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墨团。喝茶那人脸上出现了汗滴,说:“他们用什么理由进去的?”
校尉说:“好像是说调查前都御史张问达。”
喝茶那人问:“看了什么?”
校尉说:“除了账本其他一律没动。”
喝茶那人说:“他们直接看账本,难道他们已经察觉了?”
校尉说:“不可能吧,这崇玄观和督察院没有直接联系,他们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去的,说不定真是去调查张问达的。”
喝茶那人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们这个节骨眼儿上去,要是发现什么就糟了。”
校尉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喝茶那人说:“你去诏狱,把仇随文除掉。”
校尉说:“明白。”
喝茶那人又叮嘱道:“做的干净点,别让我失望。”
校尉说:“属下定不负大人期待。”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已经远去了。
喝茶那人冷笑道:“只要仇随文一死,就算你们发现了也没用,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屋子里传出可怕的笑声。
校尉换了一身夜行服,摸黑来到诏狱外,因为是在北镇抚司——锦衣卫的底盘,外部守卫十分森严,内部的重要地点,在晚上也就不让太多人当班。诏狱外只有两个侍卫,别以为两个人就很好搞定,北镇抚司内每半个时辰就会有队伍巡视一圈,防止重要地点造人入侵。校尉自然知道这个,精通药物的他,调制了一种能让人昏迷一炷香工夫的药,他将药灌进细针里面,放进竹管里面。看准了巡视队伍离开,就在黑暗中用东瀛吹针术,将两发针准确地射在两侍卫脖子上,两侍卫还没弄清楚情况,已经昏倒在了地上。一切都悄无声息,校尉上前将两人拖到门边墙壁,背靠着墙壁,呈坐在地上的状态。一切安置好了,校尉悄悄打开门,钻了进去,又把门轻轻合上。
此时已是子时,里面关押的犯人大多已经熟睡,工部五人中,只有贺高云还醒着,看着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若有所思,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低声愤懑道:“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干,不分青红皂白地抓我们。仇随文竟然还胡言乱语,说是叶大人所为,这岂不是陷害忠良!这让苟且偷生,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校尉见他还醒着,用刚才的竹管向他的牢房吹出了一缕黄烟,黄烟还没完全散开,贺高云就倒在了身下的草堆上,校尉奸笑道:“放心,只是让你睡一会儿。”
仇随文的牢房在最里面,由于仇随文年纪最大,睡眠质量不好,所以校尉敲了敲牢房的栅栏,除了仇随文,其余人都没动静,校尉悄声喊道:“仇大人,仇大人。”
仇随文把头转了过来,看到穿着黑衣服的校尉,本来略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爬到栅栏那儿,一把抓住栅栏,兴奋地问:“是来救我的吗?”
校尉没有回答,而是问:“你今天怎么招供的?”
仇随文头直点,说:“我当然是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说是前首辅叶向高贪污的。”
校尉用手拍了拍仇随文肩膀,夸奖道:“你做的很好。”
仇随文急切地问:“你打算怎么救我出去?”
校尉依然面带笑容,说:“别急,很快就行了。”说着搭在仇随文肩膀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细针,一针向仇随文扎去。
就在这时,从窗口飞进来一把飞刀,“呯”的一声,校尉手上的针被打落在地,飞刀则是插在了校尉手上,一瞬间鲜血涌出,仇随文听到脖子边的声响,吓晕了过去,校尉天生杀手的料子,被飞刀插了这么深,只是低声地“啊”了一下,立刻用另一只手将飞刀拔出来,放在衣服里面,起身飞速地往门那边跑。此时门口站着一个拿刀的黑衣人,正等着校尉自投罗网,在黑衣人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小缝,从里面连续射出来三根细针。黑衣人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细针,只能通过细针与空气摩擦所带来微妙的声音来闪避。虽然黑衣人轻盈地躲避了细针,可再一看,门已经打开,校尉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气得黑衣人直跺脚,但碍于门口两侍卫快要醒来,只好把门关上,在黑暗中遁行。
校尉慌慌张张地逃到了喝茶那人的屋子,喝茶那人听到动静,站了起来,问:“发生什么了?”
校尉从衣服里面取出飞刀,说:“有人袭击了我。”
喝茶那人惊讶:“什么?那仇随文呢?”
校尉低下头,说:“我失败了,仇随文被一个黑衣人救了。”
喝茶那人瞬间火冒三丈,骂道:“废物!连个仇随文都杀不掉,我留你何用!”
校尉刚想说:属下知罪。就跪在了地上,嘴里嘟囔道:“这飞刀有毒。”随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