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身向案牍库走去,此时天空已是金黄色,要不了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钱缤英看着案牍库前院没有别人,问:“郑兄,你的属下呢?”
郑逢之说:“天都快黑了,没什么活儿了,我就让他们先走。”
钱缤英问:“天都这么晚了,我还来麻烦你,真是不太好意思。”
郑逢之说:“都说了不必客气,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调卷宗了。”
钱缤英笑道:“你对这些卷宗熟悉吗?我看平时应该都是你下属去找的,你很少亲自动手吧。”
郑逢之说:“别小看我,我在当主事以前,也历练过数月,对这案牍库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钱缤英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郑逢之走了进去,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然手持着卷宗走了出来,对钱缤英说:“怎么样?快吧。”
钱缤英没有说什么,这是将他手里的卷宗拿了过来,打开来一看:仇随文,应天府人,万历十二年进士,入翰岭院,任编修。后因工部缺人,调至工部所正。由于能力平平,至万历三十五年,升为工部员外郎,万历三十九年,任工部郎中。
郑逢之也在后面看,说:“这仇大人在工部当了将近三十年的差,才升了两品,看来这能力不是一般的普通。”
郑逢之悄声站在后面,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把钱缤英吓了一跳,钱缤英说:“你怎么在后面?”
郑逢之一脸无辜,钱缤英叹了口气:“算了,这仇随文在工部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五品小员,也难为他了,相比之下翰林院修书更适合他,起码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郑逢之说:“是啊,要不是工部缺人,他还上不去呢。”
钱缤英将这卷宗重新卷了起来,递给郑逢之,谢道:“我想找的已经找到了,这卷宗就麻烦郑兄放回去了,谢谢了。”
郑逢之拿到卷宗,惊讶道:“这就行了?”
钱缤英“嗯”了一声,郑逢之问:“你这此是不是碰上崇玄观一案了?”
钱缤英说:“是的。”
郑逢之又问:“我听说工部的人被关进诏狱了,那这案子应该和你们南镇抚司没有关系了吧?”
钱缤英摇摇头,说:“看来郑兄还是不太了解我们锦衣卫,北镇抚司一般管逮捕、侦讯、行刑、处决,而我们南镇抚司一般是查案、法纪、军纪。虽然说皇上下谕旨让工部大员直接入诏狱,但为了最终结果严谨,现场勘查这些琐事还是要我们南镇抚司来干。”
郑逢之似懂非懂,不再纠结这个,问:“那你不在崇玄观勘察,来吏部调文件干什么?还只是调被抓的几个人中,官职最小的。”
钱缤英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敷衍道:“办案严谨嘛,崇玄观查完了,顺便来你这看一下卷宗,其余四位大人我们南镇抚司都有记录,就仇随文我们没他的文件,所以找你来帮帮忙。”
郑逢之说:“那你直接进来不就行了吗?说你查案谁敢拦你。”
钱缤英说:“和北镇抚司不同,我们南镇抚司做事一般低调,这么公然闯吏部大门,岂不是太过分了。好了,天快黑了,我就先走了,你也赶快把卷宗放回去,回家吧。”
钱缤英转身离开,郑逢之也往案牍库走去。就在夜幕降临的时刻,北镇抚司某处,又是喝茶那人,起身将屋内的灯点亮,突然一校尉来到他身后,行着礼道:“大人,李不矜今天去的是崇玄观。”
喝茶那人没有吃惊,面带微笑问:“他和谁一起去的?”
校尉说:“也是锦衣卫,但不是我们北镇抚司的,具属下推断,应该是南镇抚司的。”
喝茶那人坐了下来,喝口茶,说:“它南镇抚司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人都被关进诏狱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能拿到口供。还让李不矜过去帮忙勘察现场,难不成还想抢我们北镇抚司的功?可笑。”
校尉说:“大人,我看他们在那勘察了很久,可能发现了什么。”
喝茶那人问:“不就是偷工减料吗,有何稀奇?”
校尉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他们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
喝茶那人问:“何物?”
校尉说:“属下刚想靠近一些,只见对面长廊有一黑衣人拿手弩朝他们射了一见,然后就跑了,我担心我暴露,从反方向悄悄离开了。”
喝茶那人紧张起来,放下茶杯,问:“你可认出这人是谁?”
校尉说:“他蒙着面看不出来,只是他用的手弩,威力、射速都不想是私人所制,倒是像官家之物,所以属下猜测这手弩可能是,前几日五城兵马司所遗失的那把。”
喝茶那人说:“看来还有人盯上了这案子。”
校尉带着奸笑,问:“大人,要不我带人把李不矜连同南镇抚司的那几个,一起除掉,免留后患。”
喝茶那人,带着诡异的笑容,说:“不,留着他们才有意思。”
话说钱缤英在回家路上,由于十分饥饿,走路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赶着回家吃饭,在路过驯象所的时候,有一人在黑暗中站在。四周无人,除了钱缤英就是那人,钱缤英右手背到后面,握住刀柄,神情紧张地说:“什么人?”
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着两旁微弱的灯光,钱缤英看了出来,是李不矜。没等钱缤英开口,李不矜说:“钱试百户,我来是为了告诉你,那崇玄观黑衣人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
钱缤英将手收了回来,神色缓和,问:“是谁?”
李不矜悄声道:“戚昌国。”
钱缤英惊讶不已,问:“怎么会是他?”
李不矜说:“他的身手有些相似,但我不敢确定,直到我追了出去,从他身上用飞刀射下了这个。”李不矜把令牌接了过来,正是北镇抚司出入牌,背面还有个“戚”字。
钱缤英倒吸一口凉气,说:“看来真的是他。”钱缤英知道戚昌国不是虾兵蟹将,除了有武艺,还有谋略,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他若是敌人,这个案子将困难许多。
李不矜说:“既然知道是他,那你们小心为上。”
钱缤英问:“那你呢?”
李不矜说:“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