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从禁点点头,说:“是啊,虽然我没见过张峰,但他如此认真,必会是个善人,不管你日后身居何位,都不可忘掉他的恩情。”钱从禁心里面也是明白,自从钱缤英改头换面之后,就如同筑巢凤凰,迟早有一天会腾飞,绝非碌碌无为之辈,加上自己丈人李成梁一家的背后撑腰,能比他人走的更远。
钱缤英也不是笨人,能从钱从禁这句话里面明白对自己的期望,与谆谆教诲,说:“爹说的孩儿一定牢记在心。”
钱从禁说:“行了,别一直站着说话了,你们俩也快坐下来吃饭吧。”
钱缤英用手对陈婉容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地让陈婉容先坐在了西侧,自己则是对面的东侧就坐。钱缤英看着桌上两碗饭,两双筷子,说:“爹,那个我还没碗筷。”
钱从禁看了一眼钱缤英面前,拍了拍脑袋,说:“哎呦,我的错,我的错,刚才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了让下人去准备碗筷了。”说完,钱从禁回过头,给身后的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就立刻往厨房走去。
钱缤英看着四个位置,少了钱辙,问:“爹,我弟他去哪了?”
钱从禁有些抱怨:“这小子,一早就没人影了,吃晚饭也不知道,真是越来越贪玩了。”
陈婉容说:“昨天辙儿和我说,他今天要找城东的朋友下棋去了,晚上也在朋友那边吃饭,吃过饭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钱缤英好奇:“下棋?我弟平日里都下什么?象棋还是围棋?”
陈婉容说:“辙儿最喜欢的就是下围棋了,只要是碰到围棋,能废寝忘食。这点还是随了爹,爹也痴迷围棋。”
钱从禁“哈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喜欢下围棋,是因为围棋如同打仗排兵布阵,就像一军一帅,用每一颗棋子去战胜对方,就是谋略斗争。辙儿,哪里会下,不过就是我下的时候,在一旁偷看,学了个一招半式就兴奋的不行了。”
陈婉容带着笑容,说:“爹,你可别这么说,我看每次他找你下棋的时候,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钱从禁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容儿啊。其实,这小子跟我学下围棋也好,这样我们家里面也有人平时能和我聊聊,不然老是和外人下,总是有些不自在。”
钱缤英在穿越之前,小时候可是学习围棋长达六年之久,在第四年时候,已经达到了业余五段,和自己的老师算是一个级别。随着后来两年的水平精进,实力已经达到了职业选手的层次,击败职业三段、五段都是常有的事情,就在要进入职业段之前,钱缤英的母亲以中考为由,让他以学习为重,最终无法反抗父母之命,渐渐地离开了棋坛,一个围棋天才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钱缤英回想过去之时,钱从禁带着玩笑语气职责道:“容儿是女孩子家,不喜欢这个就算了。你个男子汉,怎么能完全没感觉呢?”
钱缤英感到奇怪,问:“此话怎讲?”
钱从禁说:“你不记得了?小时候只要是我教你下围棋,你就各种不愿意,就算强行坐在了棋盘旁边,还是动不动走神,趁我一个不注意就溜号。到最后我也是随你去了,强求你也没用,还不如教你弟弟呢。”
钱缤英说:“爹,吃完饭后,能否和你切磋一下棋艺?让你看看我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钱从禁吃了口青菜,轻蔑地说:“小子,你这水平还跟我切磋?你规则都不记得了吧?”
钱缤英想了想明清时期围棋乃是现代围棋的雏形,大量传统定式,也是从明清流传下来,那么除了围棋双方胜利规则有区别之外,其余应该大体相同。钱缤英清了清嗓子说:“黑白对弈,黑先行,占据先机,那么补偿白棋,就在结束后贴目,以示公平。全盘十九行十九列,一共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围地多的即为胜者。爹,我说的对吗?”
这套骚操作让钱从禁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不错不错,说的没有问题,看来你对基本规则还是明白的,但你那么多年前就没学了,现在也不会啊,别白白浪费时间了。”
钱缤英不服气,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说:“我只想和爹切磋一盘,若是真的水准太低,爹责罚便是,我并无怨言。”
钱从禁说:“我不是看不上你的棋艺,只是我怕你好不容易有的学棋兴趣,会被我突然打消了。”
钱缤英说:“放心吧爹,要是这么容易就打消了兴趣,那还叫喜欢吗?”
钱从禁点点头,说:“好吧,那吃完饭,我们爷俩来一盘,到时候就让容儿做判决人吧。”
钱缤英惊讶地看着陈婉容,问:“婉容姐,你也会下围棋?”
陈婉容反问:“对啊,你不知道?”
钱缤英说:“我刚刚听爹的口气,好像你不喜欢下围棋,我以为你不会呢。”
钱从禁说:“诶,英儿,你可别小看容儿,她虽然不感兴趣,但学的很快,论水准要比辙儿强不少。”
钱缤英问:“那和爹比呢?”
陈婉容一直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两人讲话,所以也不会出现夹菜这样的动作,于是立刻回答:“我才刚入门,算不上什么水准,哪能和爹比。”
钱缤英对钱从禁水平十分好奇,问:“爹,你这围棋是跟何人所学?”
钱从禁说:“嘉靖朝,京师派的鼻祖李釜,他在离开京城之前有弟子五人,四人都随着李釜南下,只有一人留在京城,主持京师派大局,我就是跟随这位大师学棋的。”
作为围棋天才,钱缤英自然知道,明代正德、嘉靖年间,围棋形成了三个著名的流派,其中一个就是李釜为冠的京师派。京师派创始人颜伦曾被誉为海内棋艺一品,但与李釜切磋,多处于下风,可见李釜实力胜不可测。其弟子能独自主持京师派大局,自然也是绝顶高手。钱从禁是从李釜弟子手下学棋,棋力应该不会弱,这让许久没有下棋的钱缤英,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