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快步出了太仓银库,离开银库,钱缤英环顾四周,人流稀少,说:“小道,我们今天在银库里面知道的大部分东西都要埋在心里面,别被别人知道。”
道芬不解:“我们何必隐瞒那么多?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呗,藏着掖着多难受。”
钱缤英瞪了道芬一眼,说:“让别人知道的太多,万一因为银库泄密,要深入调查,我们俩跑都跑不掉。”
道芬看着钱缤英如此认真的表情,顿时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点点头,问:“那要是别人问我们今天调查的结果如何?我们该怎么回复?”
钱缤英说:“直接说结果就好了,没必要把过程一步步地解释。就说:经过我们调查,太仓银库守备森严,外人无法轻易闯入,若是损失了银两,那就是太仓银库内部或者户部的人干的。其他的一概不说。”
道芬问:“太仓银库我们是查完了,但是还是不能确定银两到底是不是这边的问题呢,我们是不是还得去别的地方调查一下?”
钱缤英说:“那不废话嘛,银两在京城失窃,要么是出仓前就出了问题,要么是运送时出了问题。”
道芬问:“出仓的地方我们查完了,那运送我们是不是得找五城兵马司?”
钱缤英叹了口气,说:“你这个脑子哦,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整体治安,运送银两一直要送到山东地界呢,他们怎么可能跑那么远?”
道芬继续猜:“那去找兵部?”
钱缤英说:“兵部大多是文官,怎么能胜任运送银两这种危险工作?再说兵部大臣,手上并未兵权,能不能很好管理运送军队还是个未知数。”
道芬问:“那你说这个事情是什么地方负责?”
钱缤英说:“既然说到调动军队的兵权,那非五军都督府莫属。”
道芬嘴巴张大,十分惊讶:“五军都督府?就是我们南镇抚司背面的那个?”
钱缤英说:“没错,就是那个。”
道芬说:“我的天,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摆设,原来有这么大权力!”
钱缤英说:“枉你是锦衣卫,这么久了,居然连五军都督府的职责都不清楚。”
道芬说:“也不全是,最起码的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五军都督府门前很是冷清,让我误认为这里面都是闲职。”
钱缤英“哼”了一声,说:“谁说的,冷清才是正常呢,要是热闹起来,就说明战事频发,和平年代多享受享受吧。”
道芬说:“原来是这样,那五军都督府我们是不是得去一趟?传闻在前线打仗的,看不起东厂、锦衣卫,那些手握军队的大将军,岂不是更加排挤我们?我们去了,恐怕得自取其辱。”
钱缤英很是轻松,没有一丝忧虑,说:“如果你怕那些将军的话,那你大可放心,这件事我已经让张大人去办了。”
道芬问:“你说的是张峰?”
钱缤英反问:“不然还能是谁?”
道芬说:“他不是不喜欢麻烦事儿吗?这种烫手山芋,他怎么会同意的?”
钱缤英说:“就算不喜欢,但在我面前也要装着一副长辈的模样,让我先选调查对象,那我当然毫不客气地选了太仓银库,我才不想到五军都督府去装孙子呢,陪笑半天,还没个好脸色,何必自讨苦吃?”
道芬说:“好家伙儿,这回张峰可就难办了。”
另一方面,张峰分别钱缤英后,很快来到了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的门前与东厂、南北镇抚司这样的特务机关有绝对的区别,门前的石狮子不是两个而是四个,显示出了五军都督府的威严。明朝官方字体是宋体字,不论是官家,还是民间,绝大多数牌匾上也都是“宋体”,只有少部分用“颜体”、“柳体”、“隶书”这样的样式,但五军都督府与其他的一概不同,用的是豪放的“狂草”!“五军都督府”五个大字,用细腻的笔尖留下一缕飘逸,并不是给人威严感,而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五军都督府门口的侍卫一共六人,左边三右边三,站的十分整齐,完全是一副训练有素的军队模样。这样的场景,让张峰倒吸一口凉气,还没进去就感觉到无形的魄力。
张峰走上前,两个侍卫用长矛交叉在一起,拦住了张峰的去路,但侍卫并没有说话,张峰见了,陪着笑脸上前,说:“这位兄弟,在下锦衣卫副千户张峰,奉指挥使大人之命,前来查案。”
侍卫轻蔑“切”了一声,说:“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锦衣卫这帮无聊之人。”
张峰听了,“噌”的一下火就上来了,心里面骂道:要是搁在一百多年前,别说你们这些小喽啰,连左、右都督见了锦衣卫都要退让三分。但是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张峰面不改色地说:“这位兄弟,在下是有公务在身,所以麻烦让我进去。”
侍卫很是蛮横,说:“公务?有什么公务?真是可笑,这里是五军都督府,不是你们的南北镇抚司,哪能让你们想进就进。再说,这里没有案件发生,有什么要查的?快走快走。”说着,就撵张峰走。
张峰有些生气,说:“我是来查案的,又没说你们五军都督府有什么问题,又不故意刁难你们,这种态度想干什么?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侍卫也不甘示弱,说:“嘿,你还来劲了是吧。这里是五军都督府,容不得你放肆,你走不走,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旁边侍卫拉住这侍卫,劝道:“你说话这么冲干什么,人家是来办事情的,不是来找茬的,好好说话不行吗?”
这侍卫说:“他们锦衣卫算什么?我们戍守边关同蒙古人战斗的时候,他们呢?就知道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不是陷害这个就是陷害那个,简直就是毒瘤。”
张峰彻底怒了,说:“戍守个边关就这么拽了,让你当上将军,岂不是完全不听指挥了!别以为只有你们和游牧民族战斗过,我们锦衣卫里面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