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迟棠心里狂跳,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着对方,这个伙计应该还不确定自己已经得知了对方夜里的谈话,此番应该只是试探而已。
“客官有什么吩咐尽管知会小的,小的先去忙了。”伙计还是那份眯着眼笑呵呵的脸儿。
迟棠僵硬的点了点头,回到了甲五房。
“白花花的抹布投三投,擦完了桌子不留油,杆么杆的拖布墩两墩,亮哈哈的地上能照人……”伙计哼着小曲慢悠悠的下楼了。
......
“最后的打斗是在这里了,所有人都被杀了,对方和那个孩子走了。”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轻轻蹲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黑衣人也有甲士。
旁边有个甲士蹲下来认真的听着,忍不住插嘴道:“狄大人,胡恤怎么说也是五品,又带了不少手下,这......”
“嘘,你看这里,双方开始乱斗,脚印最为复杂错乱,树干处多处划痕,胡恤先重创了对方,然后...”
...
“就地格杀!”胡恤抬手,身后甲士纷纷抽刀开始冲锋,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双方冲撞在一起,砍成一团。
“五品?”掷刀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看也不过如此,砍在大爷身上不疼不痒好似刮痧。”
“杀你绰绰有余!”胡恤沉腰拧肩,前掌后拳,碎步前冲。掷刀人单掌拍地,躬身前冲,两人顷刻相遇,胡恤前掌去抓掷刀人的脖颈,掷刀人向后闪避抓住胡恤手腕,胡恤拳袭掷刀人胸口,掷刀人转身,这一记直拳从胸口堪堪擦过。胡恤弯臂,一记肘击打向掷刀人。掷刀人无奈松开胡恤手腕,双手结十字扣用小臂挡住了胡恤的肘击,“噔噔噔”掷刀人连续倒退四步,狠狠的甩了甩被肘击的右臂。“好家伙,有点劲,松快了。”掷刀人咬着牙说道。
“嘴硬!受死!”胡恤单腿蹬地,丝毫不给掷刀人喘息的余地。
“妈的,没完了你,真以为你行了。”掷刀人侧身,露出身后插在地上的刀,正是之前胡恤被踢脱手的那把。胡恤见状止住前冲,掷刀人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四指握柄,拇指向下,上拔钢刀,指向胡恤。胡恤后撤靠树,双手五指并拢化为掌刀护在胸前。掷刀人抡刀猛砍,胡恤双眼紧盯刀尖眼睛丝毫不眨,忽然猛地矮身,掷刀人似是受伤脱力,刀嵌在树干里难以拔出,胡恤近身来到掷刀人身后,用手臂锁住掷刀人的脖子后仰,掷刀人将右臂插入胡恤的锁喉手,努力的向外推着,奈何已经是精疲力竭,此刻又喘不上气,只能发出狰狞的低吼声。
“就你?”胡恤轻蔑的说道,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抵抗越来越轻。
“就...我...你...上当了...傻逼....”掷刀人空出来的左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猛地插向胡恤的腰上,胡恤只觉得身上一轻,双手无力,松开了锁喉,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连退几步靠在树上,侧腰上正插着那个整个没入身体的匕首,胡恤徒劳的抬起手,指着掷刀人,最终靠着树干缓缓滑下,没了气息。眼看胡恤死透,掷刀人拖着身子来到胡恤身边,将匕首拔出塞进胸口,又从树干拔出刀,一点一点的向混战的地方走去,只见两边死伤殆尽,小男孩沉默的拿起刀在每个甲士身上又补了一下。
“咳咳...不错,不过...”
...
甲士口中的狄大人轻轻摩擦着黑衣人尸体的脸叹道:“已经辨认不清了,查一下云冠城这几日的人口流动。”说完便拍了拍身上缓缓站起,摇摇头说:“哎,为何呢。”
...
迟棠看着伙计拎着两个饭盒沉默不语,一时间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小哥!”伙计轻声唤着,“怎么了您这是?”
“啊!没事没事。”迟棠赶紧接过饭盒,在伙计的目光下镇定的来到甲三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奇怪,屋里没人应答,迟棠加重了力道拍了拍门框,“姑姑,我是迟棠啊。”还是没人应答,迟棠小心翼翼的试着推了一下门,门缓缓打开,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迟棠将饭盒放在桌子上,一回头,心脏顿时吓得漏了一拍,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面色苍白的躲在门后,向他笑了笑,然后顺势把门关上了。
“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就是昨晚的另外一个人。”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昨晚,什么昨晚?”
男人笑了笑,那副神情像是在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迟棠心里一凉,沉声道:“我姑姑呢?”
“哦,你说那个女人嘛...”男人舔了舔嘴唇,只是看起来很是虚弱的他看不出来有什么神态变化。迟棠只觉得胸中一团无名之火上涌,指节被攥的发白。“我爸爸是迟君集,我姑姑是他唯一的亲妹妹,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你想要干什么,我们可以商量,我承认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可我也只是知道你们杀了人,别的一概不知。”
“我们是西南叛军,杀了寇无弑的甲士救了李三元唯一的孩子,现在你都知道了。”男人摊了摊手,“想活命?想救你姑姑?杀了我就行,要不要来试试?”男人言语之间充斥着轻蔑和毫不在乎。
迟棠说时迟那时快,顿时将饭盒扔向男人,男人眼睛一亮,轻描淡写的一侧身,饭盒磕在门框上,饭菜撒了一地。“诶呦?就这点伎俩?你真当小孩子打架?”说着从胸口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手上轻轻地转着。
迟棠沿着屋子里的角落和这个自称是西南叛军的人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弓着身,像一个蓄势待发的小老虎。转着转着发现旁边有木盆和毛巾,迟棠随手将毛巾拎在右手,左手拎起了木盆。男人好像有点不耐烦,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迟棠见男人靠近,狠狠的抡起了手里的毛巾抽向男人,男人一缩脖子,带着自己向后了小半步,躲开了迟棠的一轮攻击,然后反手刺向迟棠,迟棠赶紧右躲,双手举盆护在身上。男人的匕首插进盆里,迟棠横扫木盆,连盆带匕首甩在一旁,木盆落地,发出“咣啷啷啷啷”的声音。男人见匕首被打掉,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抓向迟棠,迟棠疯狂躲闪不让男人碰到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如男人,近身扭打被压在地上下场只有一个。就在这时迟棠灵光一闪,顺手推动椅子冲向男人,男人冷笑一声,单手抓住椅背,迟棠不管不顾,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男人慢慢的退了几步,突然迟棠抬起一脚揣在椅背上,男人没反应过来,又向后轻退半步,顿时男人反应过来了:“草!!”地上的饭菜滑了男人一个趔趄,迟棠夺门而出,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姑姑!”
迟玥面露诧异,回答道:“怎么了棠儿?”
迟棠不由得愣住,回头一看,之间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迟棠,又摆了摆手。迟玥进屋看见一地狼藉,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嗔怪道:“三哥!”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白明山。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三叔。不愧是二哥儿子,不错不错。”
迟玥说:“三哥你不在卜安吗,怎么到白句镇这边了?”
白明山叹气道:“有点事需要到西南一趟,本来还想再走走去看眼二哥,看样是不行了。你们这是?”迟玥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白明山,白明山点了点头。
“寇无弑从西南出兵,二哥的位置确实是首当其冲,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临富?”
迟玥回答道:“十时之前,吃完装货后立即动身。”说完又看着地上的饭菜叹道:“我再去取两份。”
迟棠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这个三叔有些尴尬,前一秒还差点被匕首捅,后一秒成自己叔了,总感觉自己吃亏了但又说不出来。
“零成,我是说尽管你已经做到了最好,但你生还的几率仍为零成。”白明山说道。“你未习武,刚才的对弈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迟棠有些诧异,这是自己父亲从来没和自己说过的东西。
“三叔你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天下技百百千,均分为一到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我是武者,以武者举例,九品八品普通人尚可搏杀,七品已经不是寻常人能搏杀的境界了。”
“这些境界是怎么分的呢?”
“不知。你能打得过几品就是几品。”
“怎么知道敌人是多少品?”
“不知。对方说是几品就是几品。”
“。。。”迟棠有些无语,仔细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书里说的飞檐走壁是真的吗?”
“真,强者尤甚。”
“金刚不坏,铜皮铁骨?”
“真,强者尤甚。”
“通灵唤物,咒蛊符卜?”
“真。”
“妖魔鬼怪,搬山填海?”
“不真。”
迟棠松了一口气,当时和那个爷爷聊天的时候曾经说到过一些奇人奇术,但好在不是妖魔鬼怪满天神佛,这终究只是个普通的世界。
“那三叔你是几品?”
“唔,有点难说,斩过五品。”
“那就是五品呗。”
白明山老脸一红,不予置否。
“那我父亲呢?”
“三品往上,现在可能实力倒退了吧。”
“三品大概是什么实力?”
白明山面露追忆,轻声说道:“千骑围杀,单骑可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