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城墙上人影婆娑,一些弓箭手已做好射杀可疑人的准备,而城下的栅栏把西门围得水泄不通,栅栏后的禁军士卒也都临阵以待。
而在夜色笼罩下,刘岚与众人躲在街的拐角处,又望着前面那座冰冷的城楼,这是生死命数的考验。本来以为西门无重兵,谁知煌煌的火光在城墙上十分碍眼,刘岚眼里却几乎看不清士卒的分布。
李妍此时推了一下刘岚说:“近敌在前,早已森严壁垒,我估计后面的追敌也快到了,我想做出决断。”
刘岚抢先说道:“最好不要速做决断,此时局面于我方不利,应该伺机而动,或者先试探一番也可。”
“怎么试探?”李妍急切地说,又看着周围的属下,夜色中每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都屏息听着刘岚与李妍的对答。此时刘岚稍有沉默,李妍倒是有些心急,又问:“怎么这很难办吗?”
刘岚无奈地说:“要说这唯一之计是有人出去涉险来获悉城楼上敌人的位置,获悉后用箭还击。”
“不可,我们人少,敌方人多,如果这样我们该牺牲多少。我们临走时,我已经说过尽量避免与敌人正面接触,而是尽可能保全自己,你这是让我们白白牺牲在敌方箭下。”
李妍话说如此,心里却松动了,其实不管怎样都得做出决断,忽而她沉思着,值此时刻,即使是壮士一去,大树飘零的凄景,只要大有裨益,也不是不可一试。
最后笃定的信念就像余光,投射在每个人沉积已久的心底。如果不是进退维谷,李妍也不会下如此大的决心。
“那就由刘岚带领,先想办法射杀城楼上的敌人。”
刘岚看着李妍终于放开心怀,在一声允诺后,他带着十来名身手好的兄弟,隐藏在街角,刘岚立马凭着仅有的视线,向着城楼上射了几箭。
虽然没有多少攻势,然禁军士卒已经弄开栅栏,向着街角奔来,当靠近时,刘岚这方也以弓弩还击,只听见几声惨叫后,禁军有几人倒地。
刘岚和几十个兄弟冲了出去,双方箭刀并用,战况交织,不过即使这样,刘岚等人毕竟难敌训练有素的汉国禁军。
李妍此时躲在街角处,而眼望着自己的下属纷纷受伤倒地,她于是也冲了出去,提着弓弩向着城楼上的目标连射了四箭,三位禁军瞬间亡命,而另外那个也被射中胳膊,无法继续拨动弓弩。
禁军见李妍现身后,都准备活捉以邀功,几个禁军将李妍围了上来,李妍在短距离射杀了一个后,不得已又拔出剑,与禁军拼杀起来。
李妍的身影在夜色下晃动不止,四周却只见鲜血乱溅,随之惨叫声此起彼伏,李妍眼里仿佛看见那次沩国的宫廷政变,鲜血模糊的不只在人脸上,更在心中。像月的残缺,不只是表面的惆怅,还有无法弥补的伤痛。
此时与彼时,是多么的相似,都有汇聚的仇雠,也有无奈的悲情。
此时刘岚看到城墙上的数支箭飞了过来,第一支箭射穿了正在搏斗的禁军士卒和一个兄弟……如此手段让人不禁想到敌方除了公主,其余人将会不分敌我地射杀在此。
刘岚杀尽自己旁边的敌人后,向着李妍奔来,他挽着李妍的手奔向已被拨开的栅栏,在越过第一道栅栏后,只见三个士卒冲了过来。
当士卒一刀横劈过来,李妍顺势推开刘岚,刘岚挥剑直入士卒胸膛,随之把那垂死的士卒推着走了十来步,李妍跟在后面,这一来不仅挡住了箭,还逼退了后面的士卒。
后面杀尽禁军的兄弟们也跟了上来,禁军士卒一看慌了神,向着天际放出烟花信号。李疾与胡荃此时也注意到了,正驾马狂飙的二人此刻只想抓住沩国密探,后面是乌压压的禁军。
快到西门时,却从街角处窜出几十个蒙面的黑衣人,李疾勒马后才明白,这些沩国人事先布置在这里以阻碍禁军。
李疾喊道:“若你等缴械,让出一条路,本将军可以在元王面前赦免你们的死罪。”
黑衣人手持刀剑,无一人怯阵,其中一人带头道:“沩国本与汉国有过协定,两国之间人员往来,若不碍于别国庶政,是没有斩尽杀绝的道理。如今我主在城中疗伤,也没有干扰到你们,何必要步步紧逼?”
胡荃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元王此时接管一郡之大政,早已明令,不得放过在郡中的沩国暗探。”
眼看禁军不能饶过,黑衣人便殊死拼杀过来,街道四周便笼罩在这样的喊杀声里,李疾在掩护中越过这些士卒,径直向着西门那边纵马奔去。
而此时西城门,李妍被属下们用盾牌簇拥着向城门挪过去,而最后一道栅栏摆在眼前。此时刘岚探出头去,看见城墙上只剩下几个士卒,而且矢弩几乎耗尽。
此时李疾驾着马也远远地出现了,看着满地死去的禁军像飘落的残叶,他惊讶地嘴角说道:“骁龙卫禁军为汉国禁军中精锐,却也有如此惨状,敌手未料想如此猖狂。”
李疾看着蜷在盾牌之中的孑然几人,又看着刘岚提着血迹斑斑的刀在向城门走着,便大喊一声:“休走。”
李疾驾马冲向刘岚,马蹄声在夜空下显得无比清晰,踩着血迹覆满的地面而愈来愈近。刘岚转过身来,看着李疾挥刀砍了下来,而刘岚顺势用剑一挡。那刀丝毫没有伤到刘岚,李疾有些惊奇,说道:“你是何人,竟然有此内功?”
刘岚冷笑道:“我是刘治之子。”
刘治,这个朝中大臣人尽皆知的叛臣,刘治本为汉国禁军将领,是李疾和胡荃的前辈,不过此人在汉皇刚登基时就受汉皇猜疑,于是渡江而去,从此投奔沩国。
李疾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位看起来面容清癯的人,竟是刘将军之子嗣。他不觉收回长刀,不料刘岚向着城门跑去。此时城门已被李妍与诸位兄弟打开,李疾见状挽弓射向城门口,一个兄弟
直接被射穿胸膛……
不过李妍与刘岚还是逃出城门,后面李疾策马来追时,城门已被刘岚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