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厮杀过后,李疾眼看着李妍与刘岚遁出城外,满目的血迹斑斑,李疾久久没有言语。自己与胡荃行动如此不力,不仅是元王那里没法交代,在随行所有重臣的眼里,这都是履职不力,甚至有愧怍于禁军。
骁龙卫何尝经过此败,不过李疾此时才知道众人同心,其利断金的道理。沩国暗探几乎都亡殁,但刘岚与李妍却逃逸无踪,如此行动败笔,让李疾更加无地自容。元王本想着郡中几个暗探在禁军面前不足道哉,然而当李疾与胡荃汇报时,他大惊后又细细思考着。
行宫内的殿中,元王气愤不已,李疾与胡荃在殿内俯身听着训诫,元王在殿内不停地踱步,消息一定会不胫而走,汉皇也不久会知晓。
根据李疾与胡荃的说辞解释,元王此时想着敌手竟然这般难擒,放走了两位最重要的人。元王此时注意到李疾有话要说,便问道:“李将军是与其交手过的,有何话说?”
“属下如今才知道两个窜逃人的身份,那个女子即是沩国公主,而男子则为刘治之子。”
李疾看着元王脸色骤变,时而元王又说:“与我所料不错,沩国公主出逃已不是一日两日,暗中积蓄力量,也是因其私心。而刘治叛逃也是时人皆知,至于其子则效力于沩国朝廷,生于汉国却与汉国分道扬镳,是为叛臣。”
元王说完脸色又缓和了,停止了踱步,继续说道:“我会在父皇面前斡旋,尽量不让你们受罚,不过这些事你们都要记着,以后是要戴罪立功的。”
李疾与胡荃拜谢罢,胡荃又说道:“元王殿下有此仁心,可是依陛下的性情,若是一怒而让御史台的诸位官吏核查此事,说不定会言及我们调动部队乱查一通,而无功却扰民的这一说辞。”
“这点你们放心好了,御史大夫萧齐之是我在朝中的故交,如此事端,我会给他说不要大动干戈。而扰民的论调不会有什么误会,这本是我部搜寻暗探的必要之径。”
元王摆了摆手,示意二位将军离开。李疾与胡荃踏出殿门,从宫墀上往下走,两人都有些颤巍,李疾走了两步,又止步道:“这大错都让元王背负,我们这些武将倒是有些汗颜。”
胡荃此时道:“李将军可想,如今跟随至逸江郡的武将只有我等二人,若是我俩被革职还家,谁可以为元王殿下为前驱?就算元王殿下不为我等考虑,那真正窥清局势的大臣,比如徐知行大人,也会在殿前力争,我看此事没有什么可以挂心的,等着再立功吧。”
胡荃说完,迈开步子走下石阶,李疾又细细品味着刚才的话,觉得十分在理。李疾与胡荃从偏门出去,走到宽敞的道上,看见一辆马车正驶出宫门。
马车里面即是江漓与韩灵漪,此次入宫,江漓对筵席的布置没有任何的缺漏。其实对于江漓来说,韩郡守让他入宫,是让他了解这行宫中的事,明争暗斗的叵测,权力的互相倾轧。
其实江漓最有体会地是与柳世景的一番言语,自己话语太过耿直,而在柳世景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微末小吏,那番话难以让其相信自己是在进言。
不过这些也都是个开始,是江漓初次接触宦海沉浮的开始。江漓把目光投向了此时有些慵倦的韩灵漪,韩灵漪这几日帮助江漓也是做了不少的事,韩灵漪此时依靠在马车内,安静地小憩着。
胡荃看着马车从宫门外驶出,不由地说:“这是何人?此时出宫。”
李疾应声道:“按照马车的规格来看,应该不是什么重臣,这整日出入的人中也不乏有些侍从下人,这说不定就是哪个重臣派出办事的。”
胡荃也没有太多顾及,与李疾也向着宫门外走去,走过去时马车已经走远,李疾对着士卒问道:“刚才是何人出宫?”
“是韩郡守所派来宫里布置筵席的两个人。”
胡荃此时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朝廷大臣,原来是几个下人,如今元王坐镇此地,这个韩郡守此时权力尽失,也是丝毫不敢有什么缺漏。”
马车驶远后,韩灵漪睡眼惺忪,江漓看着说道:“韩姑娘这几日操劳不少,回府后我要将功劳予以韩姑娘。”
韩灵漪回道:“我猜父亲也不会褒奖什么,这几日一边是元王下令探查沩国暗探,另一边则是清查田亩数。不过我打听到,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什么发现,若是有发现什么,则父亲也会落下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江漓又说:“我倒觉得这监管不力之责,应该放在刘标此人头上,此人在江州安置了不少亲信。不管是谁处理此事,都要从刘标先开始。”
“话虽如此,可到时候案子嫌疑众多,刘标又找个替死之人,为自己开脱罪名,再加之元王那里又受其他大臣鼓动,就只会杀些替罪之人。”
韩灵漪说得头头是道,不过谁会知后事如何,这也难说。不过江漓此时在想,这个沩国暗探与自己之前得知的沩国公主可能已是大有关系。江漓心里也有些眉目,只是需要证明即可。
俄而转过街巷时,江漓望着外面,这几日似乎街上又安定了下来,前几日巡街的禁军几乎看不到了。他的心里不禁又颤动了一下,这看似安静的表象里,实则又是腥风血雨的开始。
快到府上时,韩灵漪早已激动地望着前面,郡守府的匾额清晰地出现在眼里。此时江漓也是怀揣着激越的心情,毕竟自己也没有辜负韩大人的一番厚望,这赴行宫之前交代自己的事也大致做好。
韩灵漪几乎是跳着进门的,江漓也紧随其后,入了门后,韩郡守此时就在堂中与林都尉交谈,并且旁边也有林渊。一见二人回来,韩郡守并没有太多的喜色,不过林渊看着江漓归来,倒说了一番慰勉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