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有运侥幸存活,今夜也将彻夜无眠,事态的发展对身心刺激太大了,这种感觉跟跳楼的绝望是一样的。
狂风在耳边呼啸哀嚎,自由落体的两人因惯性掉落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地下的花花世界,车辆行驶在蚯蚓大的公路,以及高层建筑楼顶闪亮的红灯全部尽收眼底。这些为航空飞行提供的安全信号灯,也叫高空障碍灯,在夜里散发着悠然的光辉,如同一个个跳动的音符。
条条街道就像着火一般火红,只有夜空跳伞才能窥见城市如此辉煌繁荣的美貌,而没背降落伞包的两个人自然是无及顾暇,没被吓尿就算他们心里素质好。
难道认命任自己掉落摔到地下身体裂个稀巴烂?他紧张慌乱但却不失措的神情给出了答案,眼睛向下面扫视一遍又一遍,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活下来,忽然,他死死注视着一处地方,咬咬牙,不成功则成仁吧。
“快将身体伸展开!”杨仲对身旁的她竭力大喊,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
“说什么呢?!没听见!”她声音就像针一样尖锐,刺破风障,直达耳朵。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嫌弃模样,但还是双手前倾飞到她的身边,“11点方向有泳池!”他尽可能简短地向她传达信息。
一看,果然,在11点方向的一栋大楼的最高处,有一个晶莹剔透灿着蓝光的超长露天游泳池,周围还设计卡座沙发搭配桌子,泳池旁边的错层式平台还停着一架红色轿车,整体被一个高度合适的玻璃围墙围着,成了天台客厅。
她立刻理解他飞过来的用意,微微抿着嘴,眼神坚毅无比。而他虽然心生害怕,但沦落至此的愤怒代替了恐惧,不断缩短的高度像是定时炸弹的引爆倒计时,两人身体呈大字型展开,降低速度的同时控制飞行路线,对准泳池的方向一往直前地飞落下去。
天台客厅的卡座沙发上正有几个身穿比基尼的美女和一个腹部饱饱的中年男人,众人手举着杯中美酒,扎堆在一起尽情嬉戏玩闹。此时,不知是谁的入水速度极快,身影模糊落水“扑腾!”一大声溅起漫天水花,中年男人身上包括大裤衩全都湿透了,正愣神反应过来破口就要大骂,大张着嘴同一时间,又是一人“扑腾!”一声掉落到泳池里,这次溅起来的水花直接让中年男人喝了个饱,他顿时哑口无言,彻底蒙圈了。
还未平静的水面,杨仲从涟漪波浪中“哗啦”冒出头来,张望四周大口吸气,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后脑勺正在汩汩往外出血。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那女人呢?她可还欠自己一部手机和一百万元,想到这里,不顾忌旁人怪异的眼色,立刻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水里找寻起来。
泳池水都经过澄清剂处理过,所以水质十分清澈,很快,他就看到水底下静静躺着一女人,她那富含科技感的一字型眼镜也不知被水花拍到哪儿去了,此时鼻子还往外冒空气泡呢,想都不想,立刻就游过去把她抱到水面上,接着用手给托上岸。
从如此高度掉落到水中按理应该和摔到水泥地是差不多的,但他的出身可是东海岸,从沿海地区的老家长大至今,再不喜欢游泳也多少掌握了一点跳水技巧,使用正确的落水姿势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被水面拍死的原因。
而躺在他面前这个女人很显然不懂砍水面和拍水面的区别,她没有用对方法,对她上下扫视一番,她的左手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很明显是骨头断了,并且不管他怎么摆弄她,试图让她恢复清醒,她还是不省人事,完全丧失意识。
“她还有呼吸,帮帮我们,拜托了。”杨仲用手探一下她的鼻息,随即转过身向中年男人哀求求救。
中年男人一直冷眼沉默着,似乎对于他们如此粗鲁的行为实在是不可原谅,天外来客打破了寻欢作乐的气氛,侵犯他的私人时间,把迷离的夜毁得一干二净。
“求求你了。”
他依然还苦苦哀求,可男人无动于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在想怎么把两人不速之客给赶出门,报警?还是采取更加人性化的措施?沉默直到一个比基尼美女刻意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与她对视。“帮帮他们吧。”比基尼美女不忍地请求道。
“额滴娘类,这叫嘛事儿,”中年男人扯着浓重口音的话,对比基尼美女吩咐道,“去帮俺把起搏器给拿来。”
美女一路小跑很快拿来一台体外心脏起搏器,作为用于心脏起搏的急救医疗设备,笨重是绝对不可取的,所以体型并不大,便携性高可随身携带,主体就是塑料盒中的电路和电池组成。
“谢谢,太谢谢了。”他连慢从美女手中接过,虽然一个劲道谢但也不忘忙活救人的事。而此时他身穿的夹克后面全沾满了鲜血,血不断从他的后脑勺流向后背,但已经有减缓的迹象,可看他忙活的模样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呢。
其实当大脑真正物理受损严重时,疼痛感是极低极低的,会让许多当事人没能及时做应急措施,因为神奇的大脑没有疼感神经,对疼痛不敏感,而人所感受的头疼主要来自其他结构,就例如脊柱神经,颈部肌肉,甚至牙齿和口腔粘膜都会导致神经性头疼。
美女给以微笑的回应,她不想他耽搁救人的功夫。而中年男人在一旁口气不善地说道,“谁也甭谢,不管救不救得活,你俩都赶紧消失。”
杨仲没理会任何人,虽然对改进版的体外起搏器的操作流程不是很熟悉,但大致使用原理还是和自己脑中储存的知识相差无几。
他没浪费一丁点时间,起搏器实际由两部分构成,主体是脉冲发生器,能产生和输出电脉冲,也就是那个内部由电路系统和电池组成的塑料盒,带有指数显示屏,而另一部分就是用来连接脉冲发生器的起搏器导线。
基于男女授受不起的问题可难到了他,因为导线头端的电极片得和皮肤紧紧粘贴,需要清洁粘贴处的皮肤,让皮肤和电极片间不留任何空气,想要做到这一点,得褪去她的衣服,把电极片贴在她的心脏外部。
“不管了!”他一不做二不休,麻利的把她身穿的黑色卫衣给掀开到脖子处,这女人果真深藏不露,宽松的黑色卫衣下藏着发育成熟的身体,“黑…蕾丝罩…我拓麻想什么呢!”他喃喃开口又甩头回神,赶紧把电极片摁上她的胸口,这感觉会胜过一个装满水的气球。
大家都心怀忐忑地等待中,突然她双目一蹬“呵——”重重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又剧烈咳嗦排水。
“太…好了。”杨仲面带笑容,不知怎的,身体一软就往她怀里倒去,正中双峰。
躺在地上的她眼球转动,俏俏打量身旁众人,初步判断只是普通居民,她又望向发红的天空,终是重重松出一口气,还算命大。
“醒醒。”她伸手推了推杨仲,毫无反应,晕的跟一头死猪一样,而后又惊异地发现自己满手粘上鲜血,还没搞清楚他身上哪里受伤,这时,中年男人又开口赶人了。
他这次不给他们留一点余地,果断且无情地说着刻薄的话,好像他没有公开处理就是给两人的恩赐。她也没多嘴回话,起身只用一只右手就轻松将杨仲扛上肩头,默默地乘进一边的电梯,用杨仲的头去撞一下楼层按钮,正好一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在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状态中,感觉自己身体一起一伏像在坐小孩摇摇车似的,摇得他直想吐,“呕……”他干呕一声,原来他还被抗在肩头上,行进在一条暗无天日的陋巷中。
“醒啦?!”
“快把我放下来。”他扑腾着双腿,好像因为什么事急的不得了。
“不知道还以为姐愿意背着你呢。”她也没多说,双腿一屈就把他放到地上。
顿时,杨仲迫不及待地过去扶着墙就开始呕吐起来,他连苦到打哆嗦的胆汁都吐出来不少,顶着空空的肚子,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反胃。
“效果不错呀,”她走上前,手里拿着一小罐不知什么东西凑到他身前,“再吃一颗下去,应该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从干呕的状态恢复正常一些,满眼都是质疑,不愿接过手,“药?你都给我吃了什么?!”
“爱吃不吃,这东西贵着呢。”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杨仲眼疾手快就把药罐从她手中夺过来,开了瓶盖不由分说就往嘴里倒,她要真想害自己,还用等到自己醒过来么,再说了,贵就怎么了,多吃几颗就当做是补偿他的救命之恩了。
“诶,一颗就够了!”她赶紧把药给夺走,埋怨地藏进口袋里。
“这药都有什么作用啊?”他擦干净嘴皮子问道。
“主要增强生理机能,促进血液生成的药物,就是浓缩的营养原料,失血那么多,现在你不感觉头晕吧?”
他不禁摸摸后脑勺,头发黏答答成果冻块状,“奇了,真不晕,好像血也止住了。”
“就是副作用嘛……”她一脸嫌弃地盯着他没把话说完。
“副作用?什么副作用?”
“你有没有兄弟叫伟哥的?”她变着法儿的向他说明情况。
“啊?!”只见他苦着脸往下看去,裤裆正俏俏地顶起来一个高高的帐篷,他又抬头看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得远远的去了,不过那只垂向地面的伤手显得格外注目。“对了,你手怎么样了?我帮你看看。”
“不用,不认识你,可别靠近我。”她赶紧朝阴湿的巷内快步走去,把他甩在后面。
“等等我,我真的只是关心一下你而已。”他说着也跟了去,因为这女人欠他一部手机和一百万,不可能说一句不认识就分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