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当下最要紧就是必须弄清楚码头的人力部署,因为在掌握敌方信息的情况下可以挑战比自己更强的敌人。
于是杨仲花了一点时间向亚男说明当下的处境,团队的资源什么都比不上对方,且唯一一张保命王牌,也只是琼斯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说,不幸搞砸后只能跟对方讲:我有你要的东西,你们不能杀了我。仅仅这一句保命的话。
而事实上,现如今这张王牌也握在敌方的手中,就保存在被关禁起来的队员的手机里面。因为曹彬在这边说过琼斯只跟他单线联系,他精通电脑技术,所以不可能把号码什么的写在纸条上然后藏在袜子夹层。琼斯的联系方法,一定是被算法层层加密起来的。
到底是利用什么算法加密的,最后还是只能问曹彬才能得知了。
总归万事都对这边十分不利,所以既要救人,又要拿到球,只能靠智取。
亚男耐心把全部听完,越过那些浪漫的文字作品、电影电视,对友谊夸大其词的渲染,其实回到友谊最本真的样子,友谊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甜腻和热烈的证明,而是在你真正感到无助的时候,向你伸来的一双手,而这次救援行动也是团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最好证明。
“我会取得码头人员流动情况的,但首先我得取点东西回来。”亚男解释说。
他点头表示对她的理解力感到非常满意。“那最好马上出门,跟踪你偶像的手机,我们会在自由港等你。”
“好的,我会尽快赶到。”她回应一声,出门启动四门红色轿车就开走了。
看她刚才走路有点一蹦一跳的样子,她好像很享受这种受人指使干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可能这对于她来讲就像一个玩具一样好玩。
杨仲冷笑一声,倒不是看不起任何人,相反,谁也想不到曹彬在生死关头,竟然还不舍得交出琼斯的联系方式。所以刚才在吃豆浆油条时,才会从呼叫机里听到他痛苦的嚎叫声,可能直到此时,他还在不断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其实转念一想,他不肯交出去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也是他唯一的保命王牌:我有你要的东西,你们不能杀掉我。如果他一旦交出去,自己的命就只能由对方说了算了。
此时这一边,炮仗协助老邢把旦阮从做引体向上的健身器材给解了下来,就抗在老邢的肩头上。他们要携带看紧他,不给他有一点逃跑的机会。
“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不管将如何惩罚,首先都要把人救出来。”炮仗和老邢边走边聊着。
“我要让他当面道歉,他太可恨了,要是执迷不悟,我将亲手了结他!”老邢回过头,直接出门带着旦阮上到露营车。他的车技也是相当不错的,有他在的时候,大家就不必由谁来开车而起争执了。
“老实点,不然指定没你好果汁吃!”砰的一声,老邢把旦阮给扔到车厢内,还给放了一句狠话。
“大哥,别杀我。”旦阮根本就不知道这伙人想去做什么,他必定十分担心自己要被抛尸荒野了。
“差点忘了。”他嘟囔一句。不会有人把弱者的话听到耳朵里,老邢也一样,只见他取来强力胶布把旦阮的嘴给封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这才拍拍手回去到驾驶位检查整车状态。
库房内,杨仲和炮仗正在闲聊,面对困难,他们早过了只会绷紧脑筋的年纪了,一切都能够从容应对。
“我想我今后不再冒风险做这些事了。”杨仲依靠着沙发对他说。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在我只会拿枪杆子射击的时候,从没想过我未来会从事装修行业,万事都有可能发生。”
“说得真好听,你只是一刮大白的。”
“没听明白吧?我是说你也能跟我一样,生活有多种选择。反正干完这一票,谁也别说认识我。”
“选择,选个屁啊。身不由己的滋味总该会习惯的。”两人的对话渐渐开始变得不太着调。
炮仗哼哧一笑,“咋地?老天爷针对你呀?”
“你说对了,要不怎么说我回老家待了那么久,你们还能找到我头上来。”
“听你这么说,是准备要把对生活的不满,全归咎到我头上来了。其实这不都是自己做的选择吗,老邢以前打拳赛也日子过得美美的,可不都自个造的。”
他轻轻摇下头叹一口气没答话,炮仗实事求是说的很对,大部分苦难都是咎由自取,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不顺应因果报应法则的,比如就说他的两段感情,骤然崩裂几乎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炮仗见他没有答话,便又说,“虽说你年纪比我小吧,但有时候真整不明白你。生活历练不关年龄的事儿,我尸体也见得多了,对周边不太敏感,但听我的,赚到钱,娶个老婆回家好好过日子就得了。”
“我连家徒四壁的资格都没有,像老邢一样,买个充气的过日子吧。”
炮仗听完嘿嘿一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哎,今后就有啦。跟我一样租房也不成问题呀。”
人们总是不愿意倾听他人的感受,因为谁都很忙,必须学会把心事烂在心底。
两人说到这里,老邢在外按了几下车喇叭,示意该行动起来了。
“我拿点东西。”杨仲说着朝那间被当做心理防线的紫色房间走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显得很利落没有丝毫迟疑与犹豫,他变得敢于面对。
“搁车上等你嗷。”
他握住房间的铝合金门把手,不像是有在做心理准备,直接就推开了房门。虽然房间被打开过一次,但长久密闭的空气可以想象味道一定不会太好闻。月光透过灰蒙蒙的窗户照进房间,光亮之处,满是浮尘飘荡。房间家具的摆设非常简约,甚至床头柜都没有放着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可能用碳纤维材质制成的黑色上掀式头盔,与之搭配的,是窗户那墙上挂有连体的赛车防火服。
可能受到房间物品摆设位置的影响,他应该是陷入到两人的美好回忆中。东西都还在老位置上,仿佛能带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时间已不容多想,他拉开抽屉,从左手无名指摘下一枚婚戒,有些不舍地在手中摩挲片刻,最终还是放到抽屉里面,然后轻轻将房门关上。
这枚钻戒不再是属于他的了,也更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可能会随抽屉辗转曲折,兜兜转转,最后流入某个废品收购站被运送到二手家具市场,谁都不知道。
…………
自由港的公路没有多少辆正在行驶的汽车,除了这辆停在栏杆旁边的露营车,几乎再看不见其他的。
栏杆的另一面,正是属于二宫王允的大部分地盘,可垒得天高的铁皮集装箱,就像一堵严实的铁墙,把码头全部遮挡掉了。虽然停靠在这里,摸不清里面的所有状况,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绝对无法发现露营车。
今晚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绝不鲁莽行事,但却不代表没有人丧命的风险。
“保持着车,把灯熄了。”杨仲向老邢吩咐道。在公路边车灯关掉之后灰色漆面非常不起眼,引擎依然在运作,得益于多气缸数,怠速声细密顺畅在另一边超大的码头,大型机器轰隆隆的工作噪音之下,根本听不到。
“咱该怎么潜进去,把东西偷出来啊?”炮仗向他发问。
今晚几人到这边码头,选择使用夜间渗入的战术技巧,天蒙蒙黑,乘人多手杂混入其中,试图先把负质量粒子发生器拿到手,再跟二宫王允谈判将曹彬放出来。
其实这几人全都瞧不上小偷小摸的行为,可眼下实力差距实在过大,莽撞闯进去只能被当做活靶子,被射爆膝盖然后活捉盘问。所以现在,剩下的选择只能用保守方法进击。
“见机行事,先看看地形再说吧。”
他把查看地形与人员部署情况的任务交给了亚男,因为使用高效率的科技设备,一方面能有持续获取信息的高稳定性,另一方面就算不慎被对方发现,队员伤亡概率也能降到最低。无非就是损失掉几个设备而已。
这时老邢有点心急地发起牢骚:“这都快半小时了,亚男怎么还不到。”
炮仗开口就替她解释道:“应该要拿的东西离这儿有点远吧。我手机带身上呢,她找得到的。”
“希望她没有临阵脱逃吧。”老邢忽地倒吸口气似乎遇到不解的问题,他问:“既然目的都是救人,何必绕弯子,直接把人偷出来不就好了?”
“你咋不说把里面整栋屋子给移出来呢,人那么大一个,你当他们是瞎子?”
“……说的也是。”老邢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回道。
曹彬一定是被重兵把守着,假如直捣黄龙直奔着人去,肯定是连面都还没见到,所有人就都被拦截住摁倒在地下。而窃偷一颗巴掌大的球,即使拿到手之后被负责站岗的人察觉到,身上也能藏住球从混乱中脱离至安全的地方。
“这个女人只想要钱,我们东西拿到手后,她肯定会拿人来换。”杨仲笃定地说。负质量粒子发生器是这场利益的根本所在,二宫王允一直不择手段想要得到全部,由此便可得知,这女人心有多贪了。
忽然老邢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一辆车正朝这边开过来,氙气大灯照得人眼都快睁不开了,他随即机警地告诉两人:“你们快看,前面来车了!”
“咱该不会被发现了吧?”看着那辆直直驶来的小汽车,炮仗不免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