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化肥和人的皮肤直接接触,轻则起红疹,挠到破皮,严重的嘛……”他轻轻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老邢,把他给吊起来!”
旦阮吓得鼻涕都流了出来,但他能够做的只有不断求饶,呼喊,要不是被老邢拎着,可能还会跪地重重磕几下头。他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会发生,可以肯定的是少不了肉体折磨。
三下五除二,旦阮就被挂在了一个做引体向上的健身器材上面,尽管他的身体不断扭动,但钢管器材的支架非常牢固,上边打的死结也十分紧实。他是无论如何都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炮仗,给个意见,干脆点全部浇上去,还是拿杯子一点一点倒上去?”杨仲拿着电热水壶问道。水壶里面的化肥和滚水的混合物,还在不停往外冒着泡泡,看起来就和电视里面演的,巫婆的厨房里永远煮着那一锅沸汤一样。
“我简直看不下眼,太狠了。哎这边有一个杯子,就用这个吧。”炮仗兴冲冲地从吧台拿来一个落满灰尘的玻璃杯,与平时饮烈酒的水晶杯不同的是,这个杯子是带把儿的。
“哥,大哥们,求求你们……”旦阮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异想天开的话,其实从他选择吃这碗饭,背着枪那一刻开始,他就该明白这一天早晚会到来,或许逃过这一劫,灾难也会换个形式继而出现在身边,就像他残害无辜的性命一样威迫自己。虽说不知道他有没有过受人指使,迫害过别人生命的经历。
杨仲接过杯子后,立刻就毫不犹豫地从水壶里勺出一杯,可能是因为搅和烫水的原因,这些混合物在杯子中依旧不停地冒着泡,毒性超级强的样子。
他顿了一下,应该是正在做心理准备,随后厉声道:“拓麻的!先倒在你裤裆里!”他左手一用力就扯开了他的裤头,右手作势就要把它倒进去。这一杯倒下去,这辈子是别想再生育了,可能连举起都是难事儿。
就在化肥快要从杯子里流出来那一瞬间,伴随着旦阮的惨叫,炮仗也大喊了一声“等等!”
“怎么了?!”
“容我拿来手机,这场面不登上网就可惜了。”炮仗兴奋地在沙发上找来手机,好像专业摄影师似的在一旁记录过程,还不忘给他裤裆来上一个特写。“倒吧。”他说。
“小子,谁都有遭殃的时候,你刚好就碰上我们!”杨仲没再跟他废话,随着杯身一点点倾斜,滚烫的液体化肥沿着杯口就要开始流下来。
旦阮一见,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在库房的每一个角落。
只看才从杯口溢出来一点,也可以说只一滴,这时老邢开口说话了,“杨哥!开头彩让我来吧?”
他闻言便停下了手,抬起头能看出来他的脸色是有一些惨白的。“行,行,肉沫横飞的场面你见得多了,那就你来吧。”
老邢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在拳击场纵横多年所得来的经验,养成了他的个性绝不优柔寡断,该出手时,立马就出手,可能不止,还要出脚。
旦阮可是关押老邢的相关人,也可能是这会儿接连受到的刺激太多已承受不住,他一见老邢接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终于绷不住了。“我说!”他大声地喊了出来,生怕喊慢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杨仲和炮仗默契地对视一眼,感觉是他们的意料中事。而老邢把玻璃杯随便一扔,握紧拳头直接就给他肚子来了一拳。这一击可以说他使出的力量并不多,而旦阮可有点承受不住,他苦着脸把嘴里的舌头都吐了出来。
“说!究竟那臭女人想得到什么?”杨仲叱问道。
“我们老大,不,她,”旦阮死里逃生不停喘着粗气,“她好像是要独吞。”
“好像?!”
“肯定,肯定!”他连忙解释道:“她知道你们接了一个大单子之后,就想方设法想得到雇主的联系方法,然后就找上了那个姓曹的,就是你们的同伙,他给她看了一份文件,而且还说到,只有他能联系上雇主这些话。我守在门口,没能全听清楚。”
“那你们抓我干嘛?”老邢问道。
“她说,要是姓曹的不肯把联系方法交出来,就要在他面前把你给……”
“说啊,把我怎么样?”
“给……给杀了。”他说到这里声音如蚊子般细小,生怕把人给惹怒了。
“你怎么才能让我们相信你说的全是实话?”杨仲问道。因为那女人都活成人精了,想必她手底下的人也绝不会简单到哪儿去。
“我以性命作担保,”旦阮一脸认真信誓旦旦地说,“要是有说一句假话,我天打五雷……”
“得了!”炮仗摆了摆手,“我看他可不敢讲假话,他的命就握在咱手上呢。”
杨仲陷入回想,他在赶来的途中,汽车中控台的广播主持人说的确实不错,万事都有根源。而当下这一切事情的开端,正是因为琼斯的单子。
王宫二允为了得到那颗负质量粒子生成器的买家联系方法,也是为了独吞完成单子后,买家付的那一笔大额钞票,她选择走一条极端的路线。
她派人抓走老邢,紧接着拉拢曹彬,因为只有曹彬才有她想要的东西,也就是琼斯的联系方式,如若对曹彬使用严刑可他嘴巴还是太严实,不肯交出来,则老邢将作为最后的威胁曹彬的手段。
可她却白费了一番功夫,因为曹彬早已为了金钱而不顾老邢的安慰,出卖自己的兄弟,所以老邢在她的威胁计划里,再没有任何价值可言。或许正是因为老邢的定位如此之尴尬,可以说是浪费码头的粮食,设立的看管人员并不多,炮仗才轻而易举地把人解救出来。
“她也高看了曹彬,以为曹彬会为了救兄弟的性命,乖乖把琼斯的联系号码交出去。可没想到啊……”杨仲不禁摇头笑了笑,曹彬太过迫切获得功利,以至于把自身送进到一个虎穴之中,还以为洞穴里的母老虎看上自己了呢。
炮仗愣愣地说:“特么的峰回路转,着实把我给整儍了!阿杨,你说你离开了一年,那段时间,我也差不多都是在休息,咋现在外来的小伙计都这么有套路呢。”
他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便开口询问:“你说那天晚上在码头里的人很少,那你知道人都去哪儿了吗?”
“我只看到有几艘船离港了。”
这时,他也忽然发现自己问错了对象。这边旦阮见三人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气氛有种一言不合就要倒化肥的趋向,便弱弱地开口解释:“他们带上姓曹的,乘船去夜袭地下工厂了……我真该跟他们一起去。”
“动作如此迅速?”他还记得王宫二允带走曹彬那天,说是新进了一批武器让他去看看,因为当时局面很僵硬,曹彬已经有离开的意向,事实上曹彬说得很直白,在金钱与老邢面前,他只能吃老邢的人血馒头。现在想想,那女人只是打破僵局进一步深化矛盾,找个理由推动曹彬心里面已经下了的决定,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带走曹彬后直接就领众小弟开始了行动。
果然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不愧为跨国犯罪集团,有如此果断狠辣的行事风格也难怪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在新宿区打下根基。
真相已经大白,老邢对于曹彬的背叛行径在表面里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但任何人都很清楚被无情抛弃的滋味。老邢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那感觉可能会跟失恋一样。
杨仲向炮仗说,“他们很可能已经拿到琼斯要的东西了,曹彬绝对少不了苦头吃。”
“那我们要做什么?”炮仗问道。
“都别说话,怎么我突然听你声音感觉很熟悉呢,”老邢忽然对着旦阮发问,“就是你拿麻醉针往我身上扎的?!”
“不不,”旦阮被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本…本人只负责套麻袋。”
“另一只手拿着针,对吧?”
“怎么可能不…不是我。”
“你说什么!”老邢怒发冲冠一下子攥住了他的衣领。
…………
杨仲把炮仗叫到了一旁,他们现在面临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负质量粒子生成器究竟能有什么功能?很有必要弄明白那颗球具不具备超出常人理解的杀伤性威力,因为他们可能会与所属的团队做正面对抗。另一个问题则是旦阮该用哪种方式处理掉,他们早就丢了这方面的资源和经验,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法合计一下总会有的。
而排在所有问题之上的第一个问题,正是需要大家商量后给出统一意见的,那就是——如何把曹彬给解救出来,或者说,现在要去吃夜宵吗?
他们可以选择撒手不管,那样也就什么问题都消失了。也许在很久以后,会有倒霉的租主发现库房有一具挂在健身器材上的白骨,更可能在这之前,房地产大鳄的动迁计划就推平了这片区域。
杨仲经过两段非常失败的恋情之后,对自身的看法也是有了诸多变化,首先他不必为了谁去卖命,更不会说像以前那样,把脑袋挂在裤腰带去谋取金钱,做危及生命的事情无论结果是为了得到什么,都很不值得。只有保全自己,按务农人的话来说,就是多种两亩地,那才是真事儿。
其次,在他看来,即使是小时候就打过交道的曹彬,他依旧是看不透他,曹彬曾有过一个搅屎棍的别称,不是指某些人是粪便,而他是一根棍子,而是说曹彬在很多时候看不透局面,分不清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他不免担心以后自己就是曹彬卖掉的那个衰仔。
简而言之,他在面对各种问题上,更多的是优先考虑自身了。而不是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义气。但面对生活,有些时候还是要搏一搏命的。
站在炮仗面前,他不禁轻屑一笑,回想当时在阳光海滩吃着小烧烤,虽然多数时候心情不佳,但还是待得好好的,却突然被叫回到这藐视法律的地区过来。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难免不会无视老邢失踪这档子事。
“你在笑个啥?”炮仗疑惑地问道,“你说曹彬会受到非人的待遇,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我觉着该问。”
“那先听听老邢是怎么想的吧。”杨仲转头就把老邢给喊了过来。
“肯定就是他扎的我!”老邢嘴里还在不断骂骂咧咧,“不行,我要回去给他来上两拳!”
炮仗不耐烦地劝说道,“算了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说实话,你对曹彬有什么看法没?”
老邢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也不表态,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听一点,他就是把我卖了。想都别想我会插手这件事。”
“我能理解你,但希望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决定不一样就产生矛盾。”杨仲继而对炮仗认真地问道,“我说炮仗,要不你就再去一趟码头?”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误打误撞才找到老邢的。”他咂咂舌回道,“就他这人吧,他是犯了浑,现在需要帮助,需要的是大家的帮助。”
问题就像皮球一样被大家踢来踢去,这样讨论下去是不会出结果的。“要不边吃边谈吧,怎样?”杨仲征求着他们的意见,就在几人互相对视的同时,底下达成了一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