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家,戌时。
邬戚洛待在殿中,一副已经准备要睡的模样,欣赏着手里刚刚回殿时邬道戚偷来的吃食,用灵力勘察一番,见四周无人,便束起青丝,整理好衣冠,向她的第二偏殿走去。
邬戚洛来到假山处,环顾一圈,却未发现有人,敲了自己一下道:“耍了吧。”
“谁说的!本王怎有欺瞒小孩子的喜好。”后卿从后绕出,轻抬眼帘,看向她,好生不吓邬戚洛,“不必多礼,可…只是本王穿的是黑的罢了…我本想出入低调些,压了仙力,可谁知你这偌大的殿中连灯都没几个…”
邬戚洛虽见后卿并没有什么怪处,但还是依旧紧握手中的剑问道:“鬼王,怪小女子愚钝,不知为何您赠予小女子如此的神兵利器。”
后卿并未觉得奇怪,只是觉得好玩至极,几千万年,或说几亿年,他的玩心貌似从未削减,于是假作阴阳怪气,提高声调对邬戚洛说到:“以你悟性怎会不知?”他贴近邬戚洛,焚香的气息虽然宁和却扰的她的气息紊乱起来。
“小女子认为鬼王不会无缘无故赠予人东西,如若有什么需要小女子尽力而为。”
两人气氛愈演愈烈,都对此充满了好奇,就如同人间刚刚降世的孩童一般,对后面发生的一切,充满兴趣。
“这可就是你愚钝了,我送你这样东西的确无他意,只是这扇子愿认你罢了。”后卿较有意味的看向邬戚洛那在月光下如湖面波澜一般柔美的脸庞,不由的说,“也不知为何邬家家主看不上你…自古千和扇选定的人岂有无地位无相貌者…”
邬戚洛看见他这副样子,依旧冷脸,别过去头道:“千…和扇呢?”
后卿仿佛如梦初醒,自觉的把头别了回去,上他那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千和扇,对邬戚洛说:“保管好,不是我选你当它主人,是它选你。”后卿向后回了一下头,想要走,可在将走之际,留下一句话,“但愿你可以记得你上世。”
邬戚洛拿着扇子,愣了一会,看看自己腰别的剑,便把剑扔在地上,起身走回殿了。
阁中。
邬戚洛刚刚脱下外衣梳洗完准备睡觉,只听见自己的窗户有浅浅的“沙沙”声音,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成剑指用灵力移起千和扇,冲向了窗户。
“诶诶诶诶!是我!邬道戚!”一声女声传来。
邬戚洛皱皱眉,将扇收回,依旧没有转过头道:“亥时不息,明日你生辰,不可不早起。望您早日回去。”
“噗通。诶呦…”
邬戚洛寻声转头,只见到邬道戚倒在地上,手不停揉着自己的腰,委屈道:“好妹妹,我好心半夜给你拿点东西,还这样对我…对!你看!我头上这个是你做的新发簪!”
邬戚洛看看邬道戚头上那个,的确是。
“戚洛,今天你真的太帅了!咱母上都没有想同等级的法器,你却有了!母上的那把听下人们说不及你的三分之一!”邬道戚在阁中绘声绘色的说着,一边又笑了笑,灵活的转了一下眼球,托着腮跑到邬戚洛面前,嘻嘻的说,“戚洛,听说…你今天笑了?”
邬戚洛并不否认今日之事轻哼道:“嗯。”
“那…你再笑一次?就一次!就当贺礼了!上次咱们同游,我都没看清,这次就算单独给我的!”邬道戚眨着她那双动人的灵眸,那副楚楚的样子,换做男人真是恨不得往怀里贴。
“不了。”
“笑一个!”
“你怕不怕痒?”
“不怕。”
“那我笑你看着!你学!”
“不了。”
嬉戏过后邬道戚喘着粗气瘫在邬戚洛的床上,望向她刚刚爬出来的窗户问道:“戚洛?你喜欢哪?”
“地府。安静。”邬戚洛毫不迟疑。
谈到这里,此时的邬道戚眼里仿佛装入了明辉的珠宝,闪光熠熠:“我呢,喜欢人间。就比如星辰!若是人间~这地府星辰可能会格外入眼。它的意义就不会是魂魄那么令人惋惜。”
“这是地府星辰们的职责。没有惋惜。”邬戚洛回。
邬道戚从床上爬起来,手拄着床,看着邬戚洛严肃的问:“那他们就不需要人生吗?他们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啊!不过…人生在世,戚洛,你…有什么想要完成的事情吗?或是梦想?”
邬戚洛低头冥思回:“无。”
邬道戚一脸不相信的说:“不可能!为什么我就有!”
“咱们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的世界观太美好,与我不同。”未等邬道戚再往下询问,邬戚洛便把她扔了出去道,“马上天亮了,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你的生辰我参加不了,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被扔出去的邬道戚眼睛又望向了地府的天空,低眸道:“难道真的是我太优越了…”
掩上门后的邬戚洛看见对面的铜镜中的自己,自嘲的“嗤”了一声,不禁说道:“也许我不应该去打破一个可以天真一世的人。”
次日,邬家。
“咚咚咚咚咚…”
“诶呀!话说这邬家真是气派,就连副主生辰排面都这么大!”
“那是,她可是邬家家中最受宠的!”
“诶诶诶,听说今天鸿钧老祖也来贺辰!这是多大的荣耀呀!”
“邬家是地府二把手,能不气派?鸿钧老祖来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啊,听说前几日邬家二小姐差点弑师!还好后卿鬼王前来!要不然,这生辰成什么了!”
“啧啧啧,同是一母生的,差距可真大…”
“今日来的人都来头不小!不仅鸿钧老祖,紫微大帝,后土娘娘,秦广王都来!”
“秦广王那个不受人待见的还敢来?他能力固然强,这现在有三位创世级人物还敢如他何?”
“……”
远处一白衫男子,身着蜀锦,长袖翩翩,虽不华丽,但也算是名贵至极,中间腰封镶嵌造世之神石且高约九尺,身姿颀长,青丝垂落到腿腕处,美髯凤目,双目如潭,可谓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浑身散发幽兰气息,那种疏远感,仿佛他就是沧海遗珠,接近即是犯罪。
“嘶,既是仙者,废话还多的不一般。”白衣男子感叹到,“也罢,来此先逛逛~”
邬戚洛殿
“二殿,家主今日大喜允你不去会殿,但是邬家府内随意走动。”
“哦。”
只见那小厮不敢多说,就像邬戚洛会将他生吞活剥一样,连忙喊走侍卫,屁滚尿流的跑了。
邬戚洛活动活动手腕,换了一身衣服,那是邬道戚送她的也是她唯一一件有女子风度的衣服,虽然边穿边嫌弃,但是还是穿上了,站在铜镜前,镜中身着桃色浮光锦与些许润色的素纱制成的长纱裙的邬戚洛每走一步仿佛步溅幽莲。
“嘶…赶紧换了。”邬戚洛还是受不了自己那种可人儿的样子,便塞好香囊,置入衣橱。
随后,邬戚洛换得一件藏蓝天山和田连丝珠玉褂,对襟雨丝锦里衣上浅下深,下为浅灰色,风雅至极,半散着发,上别簪子,簪子也并不招摇,只有一颗不打眼的碧玺,这一身不隆重,不惹眼,但可说是别具一格。
凑巧那名白衣男子刚好遛弯到了邬戚洛殿前,就瞧见出来了那身着藏色紫衣的女子犹如逍遥散客般,风度英气皆可与男子相比的女人,那样子既不失女子的轻柔,但也看着不是那小家碧玉,小鸟依人之样,在界界女仙中属实稀奇,并凑近瞧了一番,深感好奇,这是哪家人的散客?便好奇随着出了几个庭院,邬戚洛当然也察觉了此,就像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再来处理此事。
到了一处假山,邬戚洛别过去头,手中掏出扇子,将那名男子仿佛镶嵌在假山之中,细声道了一句:“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白衣男子捂嘴噗嗤一笑,顺势将对面女子簪子抢走,青丝如瀑,洒尽腰间。
“无耻!无赖!”
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眼前这事确乎是有意思,再看看眼前这位可人,双颊通红,真可谓一方尤物,扰人心弦,他一手握住邬戚洛玉腕,将她放于胸前,邬戚洛脸红到了极致,犹如夕阳那抹醉人的酡红,但是又见眼前人仙法力确乎比她高强许多,就连仅仅泄露的一丝仙气,仿佛也不知比这整个府邸加起来的高了几个层次。
“你是报仇的吗?”邬戚洛揉揉手腕,嫌弃的说。
“我想小姐是误会了,吾乃鸿钧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