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下午,忆天辰终于在睡梦中醒来,寻思着不知夫人的计策布置的怎么样了。
当下从书房出来,却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月儿,只见她一脸哭相。
“月儿,你这是从何处来?怎么如此?”
“将军勿忧,月儿替夫人办事,一切已经办妥正欲回禀夫人呢?”
“好,随我一同去见夫人。”
忆天辰与月儿四处寻找,却不见夫人踪影,最后从保姆口中得知夫人该是在厢房中休息了,这才往厢房寻来。
刚进厢房忆天辰便发现桌上的信件与锦囊,信上写着夫君亲启字样。不好的预感却油然而生。
拆开看信中写到:
将军见此信时,碧芙怕再也不能和将军见面了。只是将军切不可哭闹,你的将军气概不能丧失,惹人笑话。并非碧芙舍得与将军天人永隔,你我夫妻二十余载,其中情义无需多言。为妻走后,将军当尽心竭力照顾好两个孩儿,切勿将我的死因告诉他们,免得他们心生仇恨。将军可在夜晚发丧,而我并非暴毙而亡,实在是求医不得。明日入殓时,只能由将军一人抱我。虽我饮鸩酒无色无味,他人未必察觉,但我到底还是只愿意让将军一人抱我的!此计虽非绝妙,但喜事变丧事,两孩儿便没有任何理由会见宾客。皇帝我也信他不会再来了。
妻之所言,切记切记!
妻碧芙。
忆天辰快速的浏览,月儿却大哭喊了起来:“夫人,夫人…”
忆天辰见夫人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懊悔不已,他欲大声发泄却谨遵夫人遗训,只得默默流泪。
瞬间,忆天辰似乎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一下子从壮年步入老年了,头发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起来。
一夜之间,将军府中的红菱绸缎亦都换了颜色。
次日皇帝上朝,朝堂之中百官皆在,唯独忆天辰缺席。
皇帝问道:“虽知忆将军家有喜事,朕何曾批准他不来上朝了?”忆天辰此番不来,看样子皇帝是有点火气。
百官闻之,左右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终于,有人进言说道:“听闻将军府已将红菱绸缎换成了白条,忆将军恐怕是戴孝之人不便上朝。”
皇帝闻之大惊,“将军府逝者何人?”
“其夫人殷氏。”进言者答道。
“昨日朕询问忆天辰之时,还得知姨母安好,如何变得如此?”
“陛下,此言非虚。臣亦有所闻。”
有诸多官员纷纷附和。
皇帝又道:“姨母死因是为何?”
“听闻昨日将军府婢女四处求医,或传秦太医知此事。”又一官员进言道。
“好,传秦太医进殿。”
秦太医闻之,战战兢兢的赶来。大呼万岁参拜。
“秦爱卿,大将军府婢女求医之事你可知晓?”
“启禀陛下,臣昨夜回到家中内子告知后方知晓。”
“其中细节如何?”
秦太医不敢抬头,甚至低的更深了,“内子告知将军府婢女前去求医,知之甚急,臣却在宫中上值无从告知,等臣回到家中已知将军府丧讯矣。”
“罢了,罢了。”皇帝挥手说道,“将军府朕也不想去了,如此扫兴。”
兵部尚书侯天广进言道:“陛下,臣有一言望陛下斟酌。”
“奏。”
“陛下,将军府喜事变成丧事,虽没了喜庆但殷夫人乃陛下之亲,陛下前去一则体恤臣子,二则感念亲情实乃出于表率,合情合理。”
皇帝本不想前往,听了此话似乎又不去不行了,随即命百官回去更衣一同前往。
此时将军府上下一片沉寂,隐约可闻啜泣声。皇帝及众官前来,忆天辰率将军府众人迎驾。
“忆将军,你怎的变得如此?”皇帝见忆天辰时,只见他头发花白,不复往日荣光。
侯天广见忆天辰一夜之间憔悴如此,心中窃喜。暗道:看来殷夫人的死做不得假了,只是忆天辰啊忆天辰此番弃车保帅看你能保到何时?
原来侯天广早得知消息忆天辰保藏龙氏余孽,这次弥月之喜,无论如何定要让它变成将军府上下满门覆灭的契机。如此看来只能另做打算了。
皇帝见忆天辰问道:“日前,朕问将军姨母近况,你怎么说一切安好?”
忆天辰答道:“陛下,非臣有意欺瞒,内子中年生产不易,身体力竭一日不如一日,只是内子吩咐末将切不可在陛下跟前说起,免得陛下担忧。其感念陛下日理万机,切不能因微末之亲,而为其操劳。实非末将有意欺瞒陛下。”
“哦?姨母如此为朕着想,实在令朕汗颜。”
在一旁的侯天广却道:“忆将军好糊涂啊,怎么尊夫人病重,昨日才去求医?”
“尚书大人不知,内子自知身体欠佳药水无用只能家中静养,求医之事,乃婢女见其主母病危自寻他法耳。”
“诸位爱卿不必诸多议论,朕今日已乏。追封殷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将军府上下替朕为姨母守孝三年不得有误。”皇帝见将军府婢女仆人一个个头裹白巾竟也有一丝触动。
“多谢陛下隆恩!”忆天辰再叩首。
皇帝挥手起驾回宫,百官亦一一退去。
侯天广回到家中,命左右小厮调查殷夫人之事。几个时辰之后,小厮回报带了棺材铺的刘麻子。
侯天广问:“本官且问你,定当从实招来。”
“是是,草民不敢欺瞒大人。”
“将军府所用棺材是你所造?”
“回大人话,是草民所造。”
“是谁命你,又是何时?”
“回大人,是将军府阿福命小人,乃十日之前预定的。而且还说了要用最好的檀香木。”
“十日之前?你可记清楚了?可有偏差?”
“大人,草民记得清楚不敢欺骗大人。”刘麻子战战兢兢,记得模糊却也只能说的恳切。
“嗯,本官知晓。没你的事了,你去吧。”侯天广打发了刘麻子,却在家中来回踱步。十日之前忆天辰尚未回家,如此说来殷碧芙的死并非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