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这一年四季如春乃超出自然法则,想要人力为之是不可能的。
片刻之后,狄鲍说道:“何不启奏陛下,言明此等困难,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忆天辰答道:“狄将军少上朝,实不知皇帝脾气,若他知晓必定催促而行,这等离奇之事虽惨绝人寰,然陛下岂会在乎区区三十万兵马性命?”
众将默然。最终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北上了,只得权宜行事。
次日清晨,待得天气转暖,忆天辰才发兵北上。
随行一军官问道:“往日我军不到天明便已行军,何故今日要到日出?”
忆天辰知晓这名军官亦有所指,乃兵贵神速耳。他呵呵一笑道:“此万骨岭非一般地域可比,只能溢力而行,切不可意志而行。”
军马得充分休息,行军自然迅速,可是日渐高悬,地上慢慢的开始冒气,兵马辎重俞行俞慢,正午时分,地上瘴气腾腾,有体弱兵马者纷纷倒地。忆天辰命全速前行,切不可倒地歇息,倒地者周围人不可上前搀扶。
如此这般,眼见太阳西斜,而正北之处已隐约可见郁郁葱葱的一片草海。此时,忆天辰终于下令歇息。得令之后,士兵一一瘫倒,如失去了灵魂一般,随即抱怨声四起。
忆天辰随行的一名参军问道:“将军何故不中途歇息一番,待养得一些......一些力气再前?”
忆天辰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今日损兵马几何?”
左右一军官答道:“已损士兵三千,战马五百以及随行辎重。”
忆天辰点了点头,似乎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接着他说道:“此地瘴气升腾,可见处寥寥数尺,如若午时倒地便再也难以爬起。如若十个大汉轻装而行,能过着也仅一二之数。我等兵马携辎重穿行,损百一已是难能可贵。”忆天辰说话时,难掩欣喜之情。
当夜寒风愈烈,如刀剔骨。士兵围炉相拥而眠倒可抵御。一夜无话。
次日,忆天辰命战车架起长戎在前一字排开,此戎足两丈有余,如镰,且内外双刃,一般抵御敌军战马而用。
终于到达万骨岭边缘处,战车开道所过之处荆草尽断。一开始有些士兵并未在意,有不小心被划伤的,伤口竟快速流脓,一时间惨叫声四起,不一会儿这些士兵就流脓而死。
这一日行军,兵马又去百一。
就这样,兵马前行相比之前虽缓,倒也日行可见。如此这般,至七七四十九日之数,大军终于穿过了这片草海。期间夜里或有发梦者惨叫而亡,或有受瘴气倒地而死,此时大军所损已有半数。
忆天辰面对这仅剩的十五万大军一阵感慨,这些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啊,可惜起的是无名之师,否则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此处以北,地已泛白。忆天辰来过一次,在印象中似乎丝毫没有变化一般。忆天辰下令:“大军行进不可伤害普通民众,违者军法处置!”
忆天辰挥军直奔北国皇城而去,乃是一个比较大的溶洞。洞中冰壁光滑,冰雕环伺,大小洞府不计其数,另有灯火通明,长燃不息。二十年前第一次见时,忆天辰着实震惊不已。
面对突如其来的南国军马,北国居民如何敢外出寻事?就这样大军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将要到皇城溶洞时,一支身着白色貂皮之师拦住了去路。
为首者乃一名女将,只见她身着白皮,脸上涂满白料,未说话时,却不知道她为女子与其他人无异。她道:“南国的士兵,今日来范我国已经是违反了昔日誓约,难道你们想要万骨岭重新白骨堆山吗?”
忆天辰自知理亏,然则他大喝了声:“哼,北国妖人,胆敢妖言惑众,今日本将军奉我皇帝之命,来斩北国龙氏一族,其余闲杂人等速速退却以免白白搭上性命。”
“哈哈哈!”北国女将大笑起来,“好一个不伤及无辜的军官,不伤我民,难道我皇又容你侵犯?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忆天辰道:“我奉我朝皇帝捉拿妖人,如若不是,万骨岭黄沙漫天如何长得如此毒草荆棘丛生?”接着他又喝道:“狄将军,顾将军何在?”
“末将在!”左右将军齐声应道。
“切莫给妖人作法时间,即刻拿下!”忆天辰下令道。
“杀啊!”
随着军旗一挥,万千军马齐上,可怜北国将士区区数千人,又无准备。即便他们奋力抵抗,又怎么抵得过南国的精英雄狮?
南国军马一拥而上如洪卸堤,北国士兵很快被击溃了,就这样南国军马很快就杀到了北国皇城溶洞,此刻北国士兵已寥寥无几。
北国皇城溶洞内,忆天辰率众将随行数百人进入,北国皇帝则率一众嫔妃以及皇子公主立于正殿之上,似乎早有准备一般。
北国国王见忆天辰等将士齐到,开口说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本王已经知晓今日之劫实乃命数,十年前先皇以命祭天已是偷天换日,我族之命终究还会因你忆家而亡,看来今日休矣。”
说完,北国国王和一众皇族皆以匕首割喉,既无喊声也无落泪,像是慷慨赴死,竟没有半点怨言。
忆天辰见状,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环顾四周,火烛依旧,冰壁雕像闪闪发亮。这一次他只觉得双手沾染了洗不净的污血,该当如何自处?
忆天辰独自一人踱步在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宫殿中,忽而在后颠中传来了婴儿哭声,寻声而去却见一女子抱得一名女婴。
那名女子见忆天辰也并没有惊慌,她缓缓说道:“这个孩子是皇帝九女,名为龙樱公主,非妾身畏惧死亡欲苟且偷生。只是此婴儿天生异象,她出生时有光晕环绕,如樱花飞絮。将军能否饶她一死?”
忆天辰上前接过婴儿,那女婴竟然停止了哭泣,想到自己夫人此刻怀中应该也是抱有如此大的婴孩便出言安抚道:“王妃放心,本将军待她定如己出,拼上性命护她周全。”
王妃听毕,缓缓闭上眼睛,面带微笑下一刻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忆天辰解开身上铠甲,将女婴放入怀中,见女婴熟睡便转身出殿会见诸将。
诸将见忆天辰怀中多了名婴儿,刚欲出言询问。
忆天辰先道:“诸位将军切莫惊慌,一切罪责我自会承担,下令即刻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