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娘家还有些什么人?”
“父母兄弟姐妹都在。”
蝶舞闻言笑了,“她哪里是逃,是到两江那边去见父亲了。”
蝶翠半信半疑,“姐姐能够确定?”
蝶舞就给她分析道:“你想想看,虎毒也不食子,大太太再恨再恼蝶钰,也不会把她扔在庙里不管的。不带蝶钰,只是怕她路上会出什么差池,富家小姐出门,蝶钰的模样又出挑,自然太招眼,大太太无论如何也不敢冒这个险。”
“这样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蝶翠先是笑,继而就有些担心,“万一她又得了势,我和姨娘的日子怕是就又难捱了。”
蝶舞没有答话,心里却有底。天子脚下,大老爷都没再容忍她,此番她去了,多半会被大老爷着人送回来,或者干脆把她幽禁在两江地带,不足为惧。
中午,蝶舞留蝶翠吃了饭。吃罢饭,蝶翠喝了杯茶,临走时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不怪我了吧?”
“怪你什么?”蝶舞笑道,“我还怕你记恨我呢。”
蝶翠想起以前的事,赧然一笑,“是我自己讨打,又怎么会记恨姐姐。”
“那些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计较了。”蝶舞温柔地笑着,“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姨娘,有什么事了,就来知会我一声,能帮的我不会推诿的。”
蝶翠语声诚挚:“我记下了。姐姐也要保重身体,这一番病,瘦成了这个样子,初时相见,我几乎都认不出了。”
蝶舞就顽皮地笑,“瘦了好不好看?”
蝶翠被引得也笑了起来,“是好看重要,还是身子重要啊,我的姐姐?”
不过三言两语,两人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亲近了几分。
蝶翠走后,蝶舞无所事事,转头吩咐静荷:“把夫人给我的那些账册拿来,我看看。”
静荷站着不动,道:“小姐,将军已命人将那些账册送回到账房了。”
蝶舞有些失望,她是想从账册里面看看物价,摸摸行情……开首饰铺子的那个想法,她还没放弃。却不想,寒烨昭无意中断了她的信息来源……什么无意的,根本就是有意的,她皱了皱眉。
静荷就劝道:“小姐,您忙的时候,不就是想过上这种清闲日子么?如今将军这么体贴,怎么您反倒不高兴了?”
蝶舞想想也是,手里的钱其实也不少了,全算起来大概有近六千两银子,已经算个小财主。虽然都是不劳而获,却已足够应急。当下对静荷笑道:“你说的是,是我不知足,日后不会了。”
“看小姐说话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奴婢这恶奴欺主呢。”静荷话语谦恭,笑容璀璨,扶着蝶舞走到书房,“若闲不住,您就看看书,写写字,别想门外事了。”
蝶舞笑着坐下,随意选了本书,闲闲阅读。
掌灯时分,有小厮过来通禀,说寒烨昭有事出门去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继而,戴姨娘过来邀蝶舞一起去正房,道:“丫鬟们说是昨日在宫里跪了一夜,天气虽然不比我们罚跪那日寒冷,但夫人头上有伤,就又不同。我们去看看?”
蝶舞见她为此很是雀跃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却也想看看钟离薇现今是个什么态度,就欣然应允,略作打扮,去了正房。
钟离薇卧病在床,却并未将两人拒之门外,命丫鬟将她们带进了寝室。行礼后,丫鬟搬来了杌凳,蝶舞和戴姨娘坐了,戴姨娘就道:“听说夫人是染了风寒?无妨,无妨,多喝些发汗的汤水就好了。”
这话本不是什么难听的话,戴姨娘却说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让蝶舞佩服不已。
钟离薇嘴里应着“的确无妨,过几****也就好了。”视线却一直在蝶舞身上打转。
戴姨娘又道:“还听说夫人见到了太后娘娘,真是好福气。”
钟离薇平静地道:“是,太后娘娘慈悲为怀,得知我诸多不是也未计较,还说日后会不时点拨我如何打理内宅。”
戴姨娘一听这话,立时噤声。
“夫人没有大碍就好。”蝶舞抬头看着钟离薇,似笑非笑地道,“您好生将养,妾身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要起身。
钟离薇却道:“戴姨娘,我想跟慕容姨娘说几句体己话。”
戴姨娘见这情形全无想象中的那样过瘾,早已坐不住了,闻言立时悻悻地退了出去。
蝶舞端坐不动,神色逐渐冷了下去,心里丝毫也不敢懈怠。面对着险些害得自己丧命的人,又对彼此心知肚明,她没有必要做出虚假的笑脸,亦不能不处处提防。
钟离薇并未言语,伸手从枕下摸出两样东西,故作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把玩,眼睛却一直留意着蝶舞的神色。
蝶舞见到她手里的簪子、香囊,心头一沉,面上却未现出分毫诧异,她在想,寒烨昭为什么把这些东西还给了钟离薇,还的时候又是怎样的说辞。目光只在钟离薇手上停顿一瞬,就从容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都想从彼此眼中看出些什么,却都是一无所获。
钟离薇笑了一下,“你回去吧。”
蝶舞起身,“你安心养伤吧。”
“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蝶舞款步出门,走在路上,才觉出了心里的失落。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她相信他,他却自作主张。不能说他此举是对是错,她介意的是他的态度,不商量,不交流。男人如此,真的让女人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