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闻言心头一松,“那将军到底要带妾身去什么地方?”满心希望着他能给自己一个喜人的答案。
寒烨昭慢慢吐出三个字:“揽月楼。”
不就是那个毁人名誉的地方么?巨大的失望之下,蝶舞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忿然道:“还说不是害我?”
“去过之后再下定论。”寒烨昭既是揶揄又是提醒她,“谁会对你一个小厮起邪念?”
蝶舞心内稍安,又想到此次出行已成事实,实在没必要跟他较劲自找苦吃,也就没再说什么。
寒烨昭放缓步子,引着蝶舞一直向后花园深处走去。经过易安居,拐进一个小院,再出了通街的侧门,有一顶青布小轿等在门外。
两人上了轿子,走了好一段时间,轿子外的气氛才由静谧转为喧哗。
寒烨昭命轿夫停下,对蝶舞微一颔首,“下去走走。”语毕,先行下了轿子,闲庭信步一般漫步在长街之上。
这就是把盖世英雄变成第一断袖的地方,蝶舞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四下张望着。
这条街是名符其实的烟花柳巷,丝竹弦乐、莺歌燕语不绝于耳。街道两旁的青楼匾额名称后面都有一个“院”字,意味着这条街的青楼的等级都不低。
街上的小贩、行人很多,寒烨昭经过哪里,哪里就会安静下来。蝶舞注意到人们的眼神各有不同,有暧昧,有惊奇,小贩们则很平静,应该是已经司空见惯。
蝶舞到此时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去的又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地方,他却像是回家一样闲适、自在,完全无视交集在身上的视线。
就没见过这种人,偏偏自己还是这么个东西的妾室,这日子,岂止一个惨字了得。“唉……”蝶舞又忍不住偷偷叹气了。
揽月楼在这条街的尽头处,金字匾额被大红灯笼的光亮映照得格外显眼。蝶舞远远观望着,有些微的惊讶。那是个颇具规模的大型四合院落,除了前院的一栋二层楼,其余屋宇与寻常住宅无异,只是院墙格外的高。这么大的地方,究竟养了多少个少年啊,蝶舞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离揽月楼越来越近,蝶舞才发现自己还披着寒烨昭的斗篷,忙取下来递给他。
寒烨昭没接,“拿着吧。”
蝶舞就将斗篷叠起规规矩矩地拿好,一心一意扮演他的小跟班。
就有伙计满面笑容地过来相迎,语声格外恭敬:“将军快快里面请!”
寒烨昭微一颔首,走进前院的楼宇。
楼上楼下的房间、走廊形成一个圆环,偌大的厅堂被围绕在其中,并无蝶舞想象中的奢靡、猥琐气息,反倒装饰得典雅别致。又一个意外。只是自几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喧哗声有些刺耳,让她听着心烦。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快步走过来,躬身指向通往后方的木门,道:“将军请,吕先生已等候多时。”
“有劳。”寒烨昭拱手道。
就在这时,楼上有人高声笑道:“寒将军,多日未见啊!”
这一声呼唤,引得三个房间的门齐齐打开,十几个人一窝蜂似的下了楼,走到寒烨昭面前,七嘴八舌地抢着和他说话。
蝶舞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将这些人打量了一番。有四五个高矮不一语声洪亮的男人,其余的皆是清一色的俊美少年。每个人的身份,一眼就见分晓。那些少年有的比邵以南还显得阴柔,有的英气十足;有一看就是百依百顺的,也有面带执拗的。
原来是这个情形,他们生存的模式应该是跟青楼女子一样的,蝶舞一味胡乱猜测着,在心里给他们进行了一轮选美,结果让她很失望,这七八个少年,竟都被寒烨昭比了下去。人生得好看就是有好处,就算他不是将军不是英雄,也不愁没饭吃,来揽月楼也是绝对的头牌,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寒烨昭神色淡漠地应付了几句,便辞了众人,往后面走去。
走下青石台阶,身后沉重的木门被守在门外的两个人关拢,并且落了锁,将楼里的一切与后方的天地隔绝开来。
蝶舞见寒烨昭毫无反应,虽然奇怪,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尾随在他身后。
一条笔直的甬道两旁,是分成四排的八座构造几乎一模一样的院落,只是有的院落灯火通明,有的则黑着灯无声无息。
走到甬道尽头,右面的院门上方挂着一盏羊角宫灯,柔柔映照着院落的名称……小香雪。
“来。”寒烨昭的语声很轻,似是怕惊动了主人家一样,然后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院子里蜿蜒着一条石子漫出的小路,路两旁是厚厚的积雪。似乎这个冬季的几场雪,都被主人家保存了下来。令人惊艳的是盛放在雪中的梅花,在白色的映衬下,有着几乎令人窒息的娇艳。
一株梅花树下,一张石桌,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清癯儒雅,身着天青色锦袍,那份怡然,仿佛是置身在阳春三月的暖风之中。在他身后,立着一个白衣女子,身姿窈窕,眉目如画,她真真切切站在那里,却因了那份纤尘不染,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蝶舞仿佛走进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懵懂地随着寒烨昭走到二人面前,又随着他停下了脚步。
寒烨昭单膝跪地,语声极为恭敬:“烨昭拜见师傅。”
中年男子伸手搀扶,淡然笑道:“坐吧。”又吩咐身后的女子,“去招呼客人。”
白衣女子对寒烨昭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