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某中学初二月考,科目数学。
“溪溪,”庆玲玲趁监考老师出去接电话的空隙,悄悄用笔捅了前座的沈清溪一下,用只有她们俩听得见的声音说:“怎么办?我尺子找不到了!这题要尺规作图呢。”“我也只有一把啊。”沈清溪小声回答,突然,灵光一闪,她望着窗外接电话的老师,小心翼翼地拿出尺子。
考场里传出了“啪”的一声脆响,有些同学抬头张望,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此时,庆玲玲手中握着沈清溪掰断的半把尺子,心里充满了盈盈的感动。这把尺子还是去年圣诞节她送给沈清溪的,上已有许多划痕,刻度也不太清楚了,但沈清溪家里拮据,一直用着,今天却为她掰成了两截。
期末考试结束,早放学两个小时。
下午,阳光金灿灿,碧蓝的天空美如琉璃。微风吹过,绿树红花舞动着,欢迎两位携手前进的女孩。
今天庆玲玲和沈清溪一块儿回庆玲玲家,因为沈清溪的母亲在玲玲家帮助打扫卫生,清溪打算吃过晚饭再和母亲一起回自己的家。
沈清溪的母亲并不是庆玲玲家的保姆,她是一位小学教师,丈夫去世的早,独自一人带着女儿,靠微薄的工资维持母女俩的开销,庆玲玲一家时常在大事小情上帮衬着她们,作为感谢,沈清溪的母亲就隔三差五地到庆玲玲家收拾收拾。
因此,两个女孩和两个家庭的关系更亲近了。
回家的石子小路上爬满了青苔,两个女孩儿手牵着手,小心地走着。迎着灿烂的阳光,一张俊朗的脸庞渐渐清晰。
“清溪,好巧啊!”男孩的嗓音很有磁性。
“噌”的一下,庆玲玲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她躲到了沈清溪身后。
“哼,才不巧呢,每天都遇着。”沈清溪银铃般地笑着,用有些撒娇的语气回答,“不过今天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一起走回家,本姑娘约人了!”说罢,她高高举起与庆玲玲牵着的手,春风得意地拉着庆玲玲与男孩擦肩而过。
“他是晁旭。”沈清溪边走边向庆玲玲介绍,“我知道……”庆玲玲低下了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的头,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晁旭在篮球架下挥洒汗水的身影,和她砰砰直跳的心脏。
在这个微妙的年龄,有些青涩懵懂的感情,就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不能与你共享,只能默默品尝。
“像沈清溪这样品学兼优又亭亭玉立的女生,大概人人都会倾心的吧。”庆玲玲默默地想。
确实,沈清溪生得身材高挑,四肢修长,肤若凝脂,标致的鹅蛋脸上嵌着明眸皓齿,像极了她的母亲——沈玉宛,同样,她母亲身上那浓浓的书卷气也潜移默化地渲染着她,使她知书达理。
相比之下,庆玲玲就普通平凡的多,她成绩不算拔尖,又不貌美,气质中隐隐约约透着自卑。只有家境还算殷实,可这也成为了她的烦恼,母亲整日花枝招展地出去打麻将,对她不管不问;父亲一心扑在工作上,回家倒头就睡。常常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独自蜷在一个角落,默默垂泪,直到遇到了沈清溪,生命里才有了几束光亮。
“你说,咱们的风信子,开出来的花,会是什么颜色的呀?”沈清溪的话语打断了庆玲玲的遐思。
“大概粉色吧,我喜欢粉色。”庆玲玲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我觉得蓝色更有诗意。”
“算了吧,蓝色多悲伤啊。”
“真正的悲伤又不在颜色上。”沈清溪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
庆玲玲赶忙安慰她:“我知道,今天是叔叔的祭日,你却没有时间去祭奠他,但我相信,叔叔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哎,不说这个了。”沈清溪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珠,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说,今天我妈会烧啥好吃的?”
“嗯,铁板大虾吧,阿姨烧的最好吃了……”
“我想吃清蒸鲈鱼!”
“嘿,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想念了……”
“哈哈哈!”
一路笑语。
青春大概就是这样吧,哭哭笑笑,跌跌撞撞。
“咦?奇怪了?”庆玲玲又拍了拍门,还是没人回应,“我爸说好今天在家的呀。”
“会不会临时有事?”沈清溪提醒道,不过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要是叔叔不在,妈妈就没法进你们家了呀……”
刚才,因为敲不开家门,沈清溪和庆玲玲借了路过的邻居的电话,庆爸爸的电话关机,沈妈妈过了好久才接,说是在打扫卫生,没听见。
“等等,那我妈妈为什么不开门呢?打扫卫生也不至于连敲门声都听不见了呀,何况我们还敲了这么多下。”
两个女孩正无计可施的时候,门“咔嚓”一下打开了,庆爸爸神色慌慌张张,掩饰到:“我看电视呢,声音太大了……”
“我妈呢?”沈清溪进屋寻找,这时沈妈妈匆匆地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微红,衬衫上有一粒未扣好的纽扣,头发凌乱。
清溪环顾四周,豪华的屋子里又脏又乱,玲玲前几天吃的泡面盒子还没有丢掉,不小心洒出来的汤渍油腻腻地黏在地上,怎么看都没有打扫过的痕迹。
庆玲玲对屋里的异况也察觉了一二,她冷冷地问爸爸:“你手机为什么关机?”爸爸心虚地回答:“手机没电了,”他为了证明自己不在说谎,用手指了指正在充电的手机,玲玲走到拖线板旁边,用手一摁开关,红灯亮起,手机显示出还剩72%的电量。
开关都没摁开,怎么充电呀?再说,还剩那么多电量,有必要充吗?
沈清溪和庆玲玲心中都已了然,她们已经不是三岁小孩,相反,正是最敏感最脆弱的年龄,对男女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为什么?
“你们回来得怎么这么早?”
“今天期末考试,早放,你们不知道吗?”
四周陷入尴尬的寂静之中,只能听到四个人因各怀心事而急促的呼吸声。
晚饭没有吃,沈妈妈带着清溪急匆匆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