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脚步一天天近了,家家户户都陷入一种紧张而喜庆的氛围中,大街小巷店铺门口都糊上了红色的对联。天终于放晴了,金黄的阳光照耀在皑皑的白雪上,反射出绚烂夺目的色彩。
甄誓淮带着小甄璨去购置年货,在一个岔路口,甄璨看见了红艳欲滴的糖葫芦,便嚷嚷着要吃。甄誓淮担心他年纪太小,不好消化,穿糖葫芦的长竹签又对小孩子危险,没有同意。可小甄璨见到平时对自己有求必应的爸爸竟然没有答应自己的要求,生气地嘟起小嘴巴,趁爸爸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手,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向卖糖葫芦的小贩走去。等到甄誓淮转过身来,发现孩子不见了,朝马路上一望,只见一辆大卡车正向小小的甄璨开来,而甄璨毫无察觉,继续走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糖葫芦。
甄誓淮没有多想,冲上前去大叫一声,将甄璨一把推开。大卡车司机本来正迷迷糊糊地疲劳驾驶,根本没看见前方的孩子,听到喊声,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急忙踩刹车,可惜惯性太大,已经来不及了,卡车直直地撵过了甄誓淮……再看到他时已经血肉模糊,连肠子都被压了出来。
突然被推的甄璨摔倒在对面的街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引来许多路人围观,人们七手八脚地叫来了救护车……
普丽丽从太平间走出来时,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感觉,眼前一直浮现着丈夫被白布蒙盖着的冰冷的尸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女儿的病房的。当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女儿询问的目光,泪水如洪涛般决堤而出,她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甄樱涟下午便在医院中听到些闲言碎语,好像是爸爸出了什么事,接着,妈妈突然被叫走,她的内心便更不安。现在妈妈回来了,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抱头痛哭,她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也不敢往深里想,她轻轻地摇着妈妈的肩膀,嘴唇哆嗦着问:“妈……妈……您……您别哭啊……怎……怎么啦?”
普丽丽不理会女儿,一个劲儿地哭,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脖颈往下流,胸口湿了一大片,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直到哭得没了力气,才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听了这话,甄樱涟觉得一阵眩晕,眼前就黑了过去。
“现在是等不了亲兄妹的脐带血了。”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病情恶化得太快了,我们尽力了!”
“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吗?”普丽丽机械地问。
“除非有奇迹发生。”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倒也习以为常了,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建议办理出院,让病人在最后的时间里,完成合理的心愿。”
“你也真是的,说什么话刺激她了?这时候病人就不该有大的情绪波动啊。”一旁的医生助理埋怨道。
医生撇了普丽丽一眼,用眼神示意助理停止说话。助理自觉失言了。
就这样,面色苍白、时日不多的甄樱涟跟着精神恍惚的母亲普丽丽回到了家中,这时,甄璨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用小眼睛瞪着她们:“你们怎么才回来呀?我都饿死啦!”
普丽丽无视了甄璨的存在,扶着虚弱的甄樱涟回卧室休息。
这甄璨可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委屈地哭闹起来。
普丽丽更加心烦意乱,出了甄樱涟的卧室,对甄璨吼道:“闭嘴!”
自从知道甄璨是丈夫的私生子后,普丽丽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照顾他了,总感觉什么东西变了,回不去了。
甄璨见普丽丽竟然吼自己,便哭得更委屈了,还举起小拳头砸普丽丽的腰部,哭喊道:“你这个坏人!爸爸从来不会让我饿肚子的!我要爸爸!爸爸在哪?!”
“甄誓淮都是因为救你才被车压死的!就因为你!樱樱没救了!”普丽丽发疯般地大喊起来,她心里如刀绞一般疼,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杂种,她的家庭才会破裂!丈夫才会去世!女儿才会没救!她已经没有眼泪了……痛极,是无泪。她看着甄璨,心里只有歇斯底里的怒火!她恨不得将甄璨生吞活剥了!曾经有多悲痛,她现在就有多愤恨!
她一把拽住甄璨,把他连拉带拖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用尽全力狠狠地摔在墙角。一刹那,鲜血从甄璨的脑袋上喷射而出。这时,甄璨大气也不敢出了,他只是苦苦地虚弱地哀求着:“妈妈……我错了……带我回家……好吗……”
看到甄璨可怜的模样,普丽丽丧心病狂地感到一丝快感,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滚!”就在这天,猛兽似的普丽丽还骂走了上门要遗嘱的卜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