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张怀军并不知道樱子的恐婚心理,他只是发现每次他聊到具体的结婚日期樱子就顾左右而言他。有时候问得急了,樱子就说要先调出县城再说。张怀军心里隐隐感觉舅妈的猜测是对的。他心里有些黯淡:如果樱子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喜欢他舅舅是工商局长才跟他在一起,那一旦调出县城上班樱子会不会就把他给甩了呢?
张怀军的闷闷不乐被胖丫看出来了。胖丫说了,只要张怀军和樱子还没有结婚,她就会一直等着,并且绝不允许樱子欺负张怀军。她说这话的时候义愤填膺,周围的人都觉得好笑,话传到张怀军耳朵里他还是有三分得意两分感动,男人的虚荣心和最近的落寞心理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刻意跟胖丫保持距离。所以,当他怏怏不乐的走在杨梅街上,胖丫叫住他:“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她又折腾你了?”张怀军看着胖丫瞪得溜圆的眼珠子,急红了的胖乎乎的脸颊,感受着她粗鲁却不失关切的语气,忽然有一种诉说的冲动。他把最近的烦忧一股脑儿向胖丫倒了出来,说完心里像放空了似的异常轻松。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问题他就一定要解决。
“我教你一个法子,不过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胖丫瞅着万般无奈的张怀军坏坏的笑着,坐在店里的高脚凳上晃悠着她的一双大象腿,凳子因承重太多而“吱呀”作响,张怀军只担心凳子被压坏。不过听到胖丫说有办法,想到她们都是女人,应该比较了解女孩子的心思,马上来了精神:“什么法子?”
“你靠近一点。”胖丫神秘的勾勾手指头。
张怀军极不乐意的把头朝胖丫靠近了一些。
“我还能吃了你!”胖丫看不过张怀军谨小慎微的样子,一把将他扯过身边来,张怀军措手不及,不小心竟从凳子上掉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得很。胖丫捂着嘴哈哈大笑,骂他熊包。张怀军后悔自己刚才病急乱投医,落入了虎妞的圈套。他利落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作势要走。胖丫赶紧将身子一横,把门给挡住了:“这么小气。”
“……”张怀军梗着脖子不说话。
“我真有办法。”胖丫把嘴贴着张怀军的耳朵说,“你把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得了!傻样个!”说完伸出手拍了一下张怀军的肩膀,抛出个媚眼。
“不行。樱子不会同意的。”张怀军马上摇摇头。
“你傻啊!你是男人,由不得她。”
“那就更不行了。樱子会生气的。”张怀军看着地板,很认真的说。
“呦呵。看不出来你这么怜香惜玉的哈。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大家说你啥便宜没占着,我还不相信你这么老实呢。看起来是真的啊?”胖丫围着张怀军转着圈,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取笑张怀军。但她心里却更加喜欢这个男人了,因为她觉得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张怀军被她看得局促不安。
“随你的便。听我的,你就拿出男人的样子,哪怕霸王硬上弓,把樱子给拿下,最好一次就让她怀孕,看她还能拖多久。不敢?那就等着你的樱子离开你喽!”胖丫说完,扔下张怀军做事去了。她心里是矛盾的。她一边给张怀军出着主意,因为她见不得张怀军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边又希望张怀军和樱子吹了,这样她自己还有机会趁虚而入,凭她的手段豁出去,还能嫁不了张怀军?
张怀军默默地走了。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不愿意用这样下流的手段逼迫樱子就范,一方面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另一方面也是他对樱子的尊重。他当然不是没有这个欲望。无数次他们亲密相拥的时候,他都有一股强烈的冲动要把樱子的衣服扯了,让彼此互相融化。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知道樱子不喜欢这样,他知道樱子向往着美好的新婚初夜,他愿意配合她完成人生中这最美好的时光,真正成为“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美好回忆,成为他们婚姻中最美的第一步。
但是,现在的情况令他担忧了。这美好的新婚初夜能否属于自己他感觉没有把握了。
“你脸色不好,最近没睡好啊?”吃饭的时候,樱子关切的问道,还伸出手摸了摸张怀军的脸。这一切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温暖。张怀军既感动又害怕。樱子看上去清高自傲甚至有些冷冰冰的,但是自从樱子答应做他女朋友那天开始,他就真切的感觉到樱子的温柔沉静,细心体贴,这两点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让张怀军心甘情愿对樱子好,更好,更加好。
“嗯。最近老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张怀军心乱如麻,随口答道。
“我这里有几片安眠药,是之前备考自学考试大专文凭的时候找医院开的,还没有过期。”樱子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抽屉找药。
张怀军心不在焉吃完饭,兜里揣着樱子包着的两片安眠药回派出所了。
夜里,躺在床上,张怀军辗转反侧睡不着。胖丫嗤笑他的眼神,樱子浅笑盈盈的面容,舅妈市侩的猜测……她们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让他拿不定主意。他想找哥们迟安才聊聊。
想到这里,他赶紧起身,披衣出门,几步路就来到迟安才宿舍门口。
“老迟……”他一边喊着,一边掏出钥匙开门。迟安才给过他宿舍钥匙。因为迟安才老师丢三落四,钥匙经常丢,后来干脆就配了一把钥匙放在张怀军那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张怀军冲进房间的时候,传来一声喝令“别进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到他的好哥儿们正在床上跟女朋友亲热。他连忙尴尬的退出来,羞得满脸通红。
过了几分钟,迟安才来到张怀军房间里,张怀军急忙道歉。迟安才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我们都老夫老妻了。”
“你们?结婚了?”
“过年就结啊。你眼珠子瞪这么大干嘛。不会吧?你跟樱子还是清水一潭啊?”迟安才惊起问道。
张怀军不吭声,他忽然觉得在迟安才面前的自己很失败。
“我操。你小子是不是不行啊?哈哈哈!”迟安才笑得直不起腰。
“你才不行呢!”张怀军急的要动手捶迟安才。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迟安才看好哥们真的生气了,赶紧转为正形。
张怀军把事情跟迟安才一说,迟安才一拍大腿:“那你还犹豫什么。胖丫出的主意不地道,但是有效啊。”
“我怕樱子生气。”
“那你更怕樱子生气,还是更怕樱子离开你?或者说,哪一种结果让你更承受不起?”
“当然是失去樱子。”
“那我再问你,你确定这辈子非樱子不娶,是吧?”
“那是当然。”
“既然你们订婚了,而且你认定非樱子不娶,那么你现在为了保险起见抢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把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
“可是,我担心樱子生气,甚至弄巧成拙,反而把樱子气跑了。”
“这个你放心。依我看,樱子是个把贞操看得非常重的人,否则不会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实质性的亲密。”迟安才说到这里又笑起来,“所以,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她肯定只好默认。最多有几天不高兴而已,你想办法哄一哄就是了。再说,既然煮成熟饭了,跑不了,就让她生几天气也没什么。你就是太宠她了,惯得她端着架子不下来。”
“那……”张怀军还有些犹豫,其实这些话在他自己心里已经对自己说了几百遍了,他只是需要借迟安才的口说出来,减少一点负疚感。
“你不会连这个都要我教你吧?还是要我帮忙?”迟安才不怀好意的嘲笑起来。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