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沿道路指示驱车到达瓦尔多斯塔州地区机场,斓曦一边下车锁车门,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的环境,没什么异样。哥哥冈瑟在候机厅同一个姑娘搭讪,看到斓曦后欣喜的快步跑过来给她一个巨大的拥抱仿佛多年未见般。斓曦想了想,没有介绍冈瑟给乔海伦,现在不是提名字的恰当时机。
“没行李吗?”冈瑟问。
“我们有手提包,走吧。”斓曦回头招呼乔海伦。
他们从候机楼走进停机坪,找到那架小飞机,冈瑟曾经驾驶着它营救过卡丽塔,他又说这飞机是他找朋友借的,他总是有很多好朋友。上飞机前,斓曦给帕切科打了个电话,他立刻接通,说现在正在和大陪审团紧张的开着会,她们现在到哪儿了?斓曦告诉帕切科目前大家都安全,很快就起飞了。落地后再联系。
冈瑟爬进驾驶舱,机舱里闷热无比,大家都大汗淋漓。冈瑟启动发动机,飞机灵巧的掉个头开始滑行,他打开窗户让机舱透透气,跑道上没有其他飞机起降,天气很好。滑行到跑道顶端,冈瑟加大油门,松开刹车,强烈的推背感让乘客压在椅背上,巨大的引擎声震耳欲聋。乔海伦紧张的抓住斓曦的胳膊。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虽然已是十月中旬,气候依然炎热无比。十月十五号了,斓曦默默的想着,雨果去世已经两个月了。
飞机爬升到五千英尺的高空,乔海伦终于放松下来,机舱里空调开始工作,发动机的轰鸣已不再那么吵闹。乔海伦已是非常疲惫,她问道:“我很好奇,我们去哪?”
斓曦回答:“不知道,哥哥没告诉我。”
“好极了。”
飞机继续爬升上八千英尺。在廉价旅馆中煎熬了两天,在杀手的枪口之下胆战心惊,乔海伦靠在斓曦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两滴泪珠悄然滑过面颊。斓曦怜悯的看着她,慢慢的也睡了。
一个小时后,斓曦醒过来,她看到冈瑟带着耳机,于是也带上耳机调频到舱内通话,“嗨,哥哥。”她调皮的说:“谢谢哈。”冈瑟点点头,眼睛直视前方,耳机里传来冈瑟的回答:“嗯,那么,现在你感觉如何?”
“好极了,有你在,什么都好。”
“她怎么样?”
“她睡了,这几天她都在和死神赛跑。我回头告诉你。”
“好的,有空的随时可以聊。”
“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们上山,我有个朋友在那儿有个营地,你们一定会喜欢那儿的。”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冈瑟慢慢的收回油门,飞机开始缓慢下降。下面的地貌与他们几小时前从佛罗里达州开往瓦尔多斯塔州的平原地形大不相同,在黢黑的夜空中斓曦努力向下张望,影影绰绰中红色、黄色和橘色的山脉连绵起伏。冈瑟驾驶着飞机准备进近,她把乔海伦摇醒。飞机在群山中的一处跑道降落,灵巧的滑行到一个小候机楼前面停下,那里停放着四架小型塞斯纳飞机。
冈瑟把飞机熄火,回头大声宣布:“欢迎来到梅肯乡村机场,现在我们在南加利福利亚州富兰克林市。”他跳出驾驶舱,从外面打开客舱门,扶着两位女士下飞机。他们一行走入候机楼。冈瑟说:“你们将会见到我的一个朋友,他名叫罗斯提,他会带我们去目的地,大概还要开三十分钟的车。这个地方他拥有好几个营地。”
“你跟我们一起吗?”
“当然,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亲爱的妹妹。天气太棒了,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海拔有两千英尺。”
罗斯提留着大胡子,他盯着两位美丽的女士,笑的嘴巴咧到了耳后根。他的座驾是一辆福特探险者,自我介绍说他穷其一生在这荒凉的山脉中转悠。他们离开机场时,罗斯问道:“我们要不要在小镇上停一下?”
斓曦说:“希望那个地方有牙刷卖。”
他把车停在一个杂货店门前,冈瑟问:“这就是营地补给站么?”
“威士忌,啤酒,爆米花,你想要什么最好在这买齐了。”
“我们要在这待多久?”乔海伦问道。她很少话,仿佛被景色的变化震惊住了。
“一些天吧。”斓曦说:“谁知道呢?”
他们买了一些洗漱用品,鸡蛋,面包,火腿和一些起司。穿过小镇,罗斯把车拐上一条尘土飞扬的山路,开始颠簸上行,斓曦开始觉得压耳,这是轻微的高原反应。罗斯一路说喋喋不休,污言秽语。探险者在悬崖边上和木桥上飞驰,桥下便是湍急的小溪。冈瑟一个月前到和妻子在这里度过假,山上植物根繁叶茂,空气清凉,是避暑的好地方。山路旁不时出现个路标指示营地就在前方,最后一段上坡的道路笔直陡峭,探险者发动机咆哮着直冲上去,如果失败将会翻转个几十圈滚下峭壁,还好马力够强劲,他们成功翻越。山脊的另一边出现个漂亮的湖泊,波光粼粼,微风拂面,好一处宜人所在。营地就坐落在湖边。
罗斯帮他们卸下车上的给养和物品,带着他们四周转了转。到达目的地之前,斓曦还以为营地就是那种建造在湖边的木质带着倾斜屋顶可爱的房子。她错了,这是一栋三层豪宅,金字塔形的屋顶威武耸立,有着厚重的楼板和宽大的门廊,湖面上用平整木板搭建了宽阔的码头,旁边停放着一艘小游艇,房间的设备现代而整洁,一辆闪亮的吉普牧马人停在车库里。这个地方甚至比她的公寓还显得便利。冈瑟解释到这是他一个朋友建的,就是为了偶尔逃脱亚特兰大市的喧哗。
罗斯跟大家道别,承诺有什么需要的给他打电话就行,这个地方信号很好,三个人分别都去打电话了。斓曦让公寓的管理人员告诉她邻居山姆照顾她的斗牛犬,然后告诉帕切科他们躲到山里面很安全;乔海伦给邻居阿姆斯特朗先生打电话请他注意这几天是否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冈瑟,当然又埋头到他的生意中去了。
如此美丽的景色让人觉得时间都慢了下来,从佛罗里达州的酷热下逃离,他们沉浸在这清凉而舒适的空气中,墙上的老式温度计显示气温18摄氏度,这个位于海拔四千一百米的营地,除了空调什么都有。
下午晚些时候,太阳在山后渐渐隐去,冈瑟依然在打电话,身边到处是一叠叠的文件,斓曦和乔海伦坐在码头上,旁边便是那艘小游艇,她们俩喝着听装啤酒。斓曦问道:“你能跟我聊聊麦克多弗法官吗?”
“好的,从哪儿开始?”
“第一天起,为什么她会让你在她身边工作八年之久?”
“好的。首先得说明的是,我工作的确非常出色,在我第一次婚姻失败后,我决定去应聘这个岗位,我工作非常努力,做什么都力求完美。当时也是库利怂恿我去应聘的,当我成功后,库利便雄心勃勃的开始他的计划——终于有内线了。法庭记录员知道所有的事情,斓曦,我在工作的时候就可以监视麦克多弗,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渐渐的,我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她的衣柜里全都是大牌服饰而她很少穿,当重要场合的时候她会将自己打扮的高贵得体,但平时在办公室的时候她穿着的很休闲;她喜欢有设计感的东西,她的配饰、钻石和宝石经常更换,我不确认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这个小地方,这些细节都显得与众不同。在衣服和配饰上的花费已经远远高于她的合法收入。她每年都换一个秘书就是不让人太靠近她,她性格强势,冷漠,刻薄。但她对我还不错,主要是我一直保持低调,控制分寸。一天,在庭审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偷拿了她的办公室钥匙给了在法庭小隔间守候已久的库利,他出去复制了一把。麦克多弗法官很快发现自己的钥匙丢失了,她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最终在垃圾桶附近找到了,她没意识到这不是她丢失了钥匙而是有人蓄意而为。于是库利便能进出她的办公室如同无人之境。他监控了麦克多弗的电话,雇佣了黑客黑入她的电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够得到这么多情报的原因。麦克多弗法官很谨慎,特别是和菲利斯在一起的时候。她有一个台式电脑处理公务和一台笔记本处理私事,但她还有另外一台笔记本处理秘密的事情。库利没有跟迈尔斯讲太多,因为他害怕万一迈尔斯被捉住了,事情泄的越少越好。这一切都在库利的计划当中。他给迈尔斯的信息刚好够把麦克多弗法官拉下马。”乔海伦停下来,她眼神空洞,看着水面,有鱼窜出来又落下去,溅起一片涟漪。
“那些珠宝和首饰吸引了我的视线,当我们发现她和菲利斯搭乘豪华公务机去纽约,新奥尔良,哥伦比亚的时候,意识到她有许多许多来历不明的钱财。这些开销都是菲利斯预定并支出的,没有使用麦克多弗的名字。然后我们又发现了新泽西州的一栋公寓,新加坡的房子,巴巴多斯的别墅,有些我记不住了,但这些财富都被隐藏起来,他们认为隐藏的很好,但库利还是有办法找到。”
“他为什么不想FBI告发呢?”
“讨论过,但我觉得库利不相信FBI,迈尔斯也一样。迈尔斯说,一旦FBI介入,他就退出。我想应该是因为两个人都做过牢的原因吧。因为地方警察没有权利插手印第安保留区的事,最后他们选定了BJC,因为他们知道你们力量有限,但同时也有调查的权利。那时事情便不太受控了,没有人料想到会有人死亡。”
斓曦的电话响了,是帕切科打来的。她对乔海伦说:“我去接个电话。”
“好的。”
她快步走回营地接通电话,那头帕切科劈头盖脸就问:“你们到底在哪儿?”
“南加州的一处山里,冈瑟带我们来的,这个地方很好。”
“哦,他还卷在里面?”
“是的,多亏了他帮忙。”
“好的,听着,今天会开了一整天,明天还要继续开。情况已经逐渐明了,我们将会得到逮捕证。”
“什么时候?”
“我们现在就在开会决定这件事,我坚持立刻把逮捕证给我们。”
“注意身体哈。”
“好的,我想我们估计得挑灯夜战。”
夜深了,他们在湖畔升起一堆篝火,寒风习习,寂静无声。大家蜷缩在宽大的木椅上披着毛毯。冈瑟打开一瓶红酒。斓曦喝的不多,乔海伦喝的更少,冈瑟戒酒很久了,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给篝火加柴。
乔海伦想听听那次撞车的事故和雨果的死亡,斓曦大略讲述了经过。冈瑟希望知道库利的事情以及他如何跟踪分析麦克多弗的细节,乔海伦一点点的说,差不多讲了一个小时。斓曦想要知道她哥哥冈瑟三次破产如何又能东山再起,冈瑟便得意的谈起生意场上的血雨腥风,惊心动魄。他们吃了些起司三明治,伴着火腿和白面包,在篝火边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