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逮捕证对于帕切科来说就是份珍贵的礼物。
沃伦拥有七个高尔夫球场,他最喜欢的球场名叫“起伏的沙丘”,这是位于布伦瑞克郡南部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景色怡然,收费昂贵,只有持有会员卡的人才能享受。作为一个对仪式持谨慎态度的人,他允许自己每周在此放纵一次。每个周日上午八点,他和几个密友在此吃早饭,喝着血腥玛丽鸡尾酒,大家轻松愉快,无拘无束,即便吵吵闹闹也无伤大雅。对于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这是不需要女人环绕的自由时间。他们在这风景卓越的球场上挥杆厮杀五个小时,喝着啤酒,抽着雪茄,洞洞皆赌,寻机作弊;他们大声讲着低俗的笑话,反正也不会干扰其他人。一般来说他们九点钟开球,有的时候沃伦会打破常规,早半个小时或晚半个小时,他憎恨有其他队伍在前面当道或在后面追击,有一次他开除了这儿的经理,就是因为前面的队伍打的慢了些,让他等了五分钟。
万斯.梅顿和弗洛伊德.梅顿兄弟打球的时候经常争吵不休,沃伦不得不把他俩分开。他喜欢和弗洛伊德一队,罗恩.斯金纳和万斯一队。十月十六日星期天,五名核心成员当中的四个人计划九点钟在这里开球,他们显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是沉浸在享受绿色鸦片的喜悦中。
第五位成员汉克,沃伦的司机兼保镖,他把老板送到地方后准备过几个小时再来接他。他不喜欢打高尔夫,准备回家和老婆孩子们一起游泳,他驾车回家,一边想着生意上的事,一边将车速控制在合法的范内。在98号高速公路上,一辆警车截停了他,刚开始他还对警察傲慢无礼,他大声的抗议自己没有任何可能违反交通法规条例,但最终发现截停他的原因是涉嫌谋杀。他很快被带上手铐,坐在警车的囚犯座位上呆若木鸡。
“起伏的沙丘”球场第四个打位,长距离五杆洞,这是个右狗腿球道,站在发球台上看不到果岭。这个球道位于球场的边缘,外面就是公路,球场和公路之间被树和灌木丛隔开,就在球场外面,帕切科和他的同事们观察并等待着。两辆高尔夫球车行驶过来停在果岭旁,沃伦.杜博斯,万斯,弗洛伊德和罗恩下车,四个人拿起球杆走上果岭,他们抽着雪茄,大声说笑,突然发现四面八方走过来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特工们告诉他们游戏结束了。他们在果岭上被带上手铐,穿过灌木丛拖到警车旁,飞速被带走。他们的手机钱包被特工们拿走了,但他们的会员卡,钥匙,啤酒遗留在他们身后的高尔夫球车上,他们的球杆,球和雪茄也被扔在果岭上。
一个半小时后才会有另外一拨打球的人经过,他们会发现有一队高尔夫球手在这个果岭上神秘的消失了,这将会困扰这个俱乐部至少二十四小时。
几个人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车上,帕切科就坐在关押沃伦.杜博斯的车上。杜博斯,在经过前五分钟的惊魂未定后,喃喃的开骂:“真他吗丧气!我今天成绩很好,前三个洞才打了加一。”
“很高兴你打的还很尽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抓我吗?”
“顶级谋杀罪。”
“谁是受害人?”
“呵呵,你杀的人太多,记不清了是吧。沃伦,明白告诉你,是雨果.哈奇先生。”
沃伦闭上嘴不再说一个字,他相信他的同伙,汉克.史库尼,万斯.梅顿,弗洛伊德.梅顿和罗恩.斯金纳也不会说一个字。
当他们被带上手铐塞进警车的时候,FBI的其他特工们开始破门搜查他们的办公室和住宅,他们将电脑,电话,光盘,U盾,文件夹等全部带走,任何有嫌疑的物件均不放过。万斯.梅顿,弗洛伊德.梅顿和罗恩.斯金纳的办公室布置的中规中矩,平时都会有助理和秘书上班,但因为今天是周日,没有员工看到FBI如何清洗他们的办公室;汉克将记录及文件放在家里,他惊惶的妻子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满脸冷峻的特工们将物品一箱一箱的搬上车;沃伦居住的豪宅中什么都没发现,仿佛置身事外般的干净。
在采集指纹并拍照之后,他们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再相互看到对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沃伦申请了一份三明治当午餐,他拒绝进入审讯室,抱怨着咖啡像狗屎一样难喝,声称在看到律师之前绝不离开牢房。帕切科只有走进牢房当面给他宣读米兰达规则,但沃伦拒绝在确认书上签字,他再次重复他需要见到律师同时要打个电话,他对米兰达规则和自己的权利了然于胸。
“但现在不在审讯室。”帕切科冷冷的说:“在这牢房里,我们只是聊天而已,既然你不出去,那就当是开个见面会吧。我们获取了你的指纹,理所当然能找到你的真名。你忘了你自己是谁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一下?”
帕切科顿了顿,接着说:“杰克.亨德森先生,你快忘了这个名字了吧。你1972年以故意杀人的严重伤害罪被捕,那时你是‘好小子’黑帮成员之一,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你在路易斯安那州的西尔德尔市被定罪后,没有老老实实去服刑,却巧妙的策划了一场越狱行动,并且成功了。自那以后你便改名为沃伦.杜博斯,在之后的四十年中,你步步为营,巧取豪夺,获得了现在这样的成就。我说的对吧,杰克?”
沃伦把脸撇向一边:“我需要律师。”
“没问题,很快我们就会给你找一个。杰克,但不是你理想中的律师。我知道你想找谁,今天上午九点,你的那个律师也已经进监狱了。你的账户都已经被冻结,所有的钱,我再强调一遍,所有的——钱——你都不能再碰。”
“给我一个律师。”
克莱德.维斯特伯,这个摧毁黑帮的叛变者被秘密的私下逮捕了。周日早上,他接到FBI特工的电话,电话里特工们简单的通知他呆在屋里,他们一个小时就到。克莱德知道麻烦来了,他告诉妻子办公室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匆忙离开家。思前想后他给FBI特工回了个电话,随后他把车开到附近商场前面一处空旷的停车场上,那里有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早早等在那里。他下了车,把钥匙随意的丢在一边,乖乖的上了那辆雪佛兰,在车上他被特工们带上手铐。他没有勇气告诉妻子发生了什么,他也没那个胆量逃跑。
克莱德交出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两名特工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位于拍岸浪花酒店的顶楼。周一上午,所有住店的旅客都被请出去,所有的预定都被取消,酒店立刻关门。
所有被抓捕的黑手党核心成员都被允许打最后一个电话,他们被逮捕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讯息犹如野火般在黑帮组织中蔓延,跑还是不跑?——那些沃伦旗下资产的管理者陷入深深的焦虑中。在他们下定决心之前,特工们挨家挨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抓捕,大部分人束手就擒。他们的办公室和住所同样被仔细搜查。
周日早上,在遥远的比洛克西市,一位名叫史蒂文森的律师和他妻子虔诚的步入天主教堂准备做礼拜,有两名特工拦住他,告诉他因为多年为沃伦犯罪集团服务的行为而被立刻逮捕,这些事实无可争辩。他交出办公室的钥匙,亲吻了妻子,在他的教友们惊讶的眼神中缓缓走出。他回头仰望宏伟耸立的哥德式教堂,唱诗班的音乐丝微可闻,蓝天白云偶有飞鸟略过,他的眼角流过两行清泪。
在财富钥匙赌场,生意红火,熙熙攘攘。四名特工找到当班经理告诉他赌场被责令停业,闲杂人等即刻离开。一名特工给卡佩尔酋长打了个电话,赌场出了状况,需要他到赌场来处理一下。二十分钟之后,他趾高气扬的开车到赌场来兴师问罪,被当场带上手铐。一队联邦警察也接到命令,浩浩荡荡赶赴此处,协助疏散这帮怒气冲冲的赌客。他们上上下下巡视同赌场相邻的两座酒店的客房,挨门挨户的告诉住客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又过了二十分钟,酋长的儿子比利.卡佩尔警长怒气冲冲的杀到,被联邦警察摁倒在地缴械,一同被抓的还有亚当.霍恩以及其他三名赌场经理。特工们将他们带回去审讯,留下联邦警察们照看这些赌徒、游客、服务生、荷官等等。他们围在门口,吵嚷着,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周日下午三点,菲利斯.图尔班在阳台上喝着冰茶,悠闲的阅读,她的电话响了,手机上显示是一个未知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空洞冰冷的声音:“你将要和麦克多弗以及沃伦一起被审判,伙同上百个违法乱纪的家伙一起被送上法庭,FBI正在一个一个的清查,你,就是下一个……嘟嘟嘟……”电话断了,不容争辩,不需回答。她大惊失色,给麦克多弗打电话,她回答一无所知;给汉克打电话,无人接听。她立刻上网搜索,没有相关新闻。她想了想,给公务机公司打了个电话,公务机公司告诉她两个小时之后会有一架飞机供她使用。
菲利斯急急忙忙出门,开车来到她那个秘密办公室——就在机场旁高端城郊商业街中的一栋房子里,她手持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出来时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她把包裹放在车上,来到机场公务机候机楼。
菲利斯同公务机公司安排行程,她计划在巴拉马市机场经停,接上一名旅客后继续飞行,最终目的地为巴巴多斯。四点五十分,菲利斯预定的尼尔60公务机准时起飞,二十分钟后降落在巴拉马市机场。
此时此刻,麦克多弗法官从她的兔子洞公寓出发,她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打包成一个大大的手提包,五点十五分到达巴拉马机场,尼尔60刚刚落地正在滑行,她不等飞机停稳便已经来到停机坪等候。机长打开舱门,欢迎她登机。
机长在麦克多弗登机后开始做例行的绕机巡查,然后他步入候机楼检查飞行资料。十五分钟后,他上飞机同麦克多弗和菲利斯道歉说,因为天气原因暂时不能起飞。
“那么你能够飞到空中转圈么?”菲利斯着急的问。
“不可以,交通管制不允许。”
两辆黑色的SUV出现在飞机后方,麦克多弗透过舷窗看到了,“哦,妈的。”她说。
他们俩被带上手铐带下飞机,FBI特工们把飞机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两位女士大声的抱怨她们还没来得及穿外套。特工们打开她们的随身包裹,里面放满了钻石,珠宝,珍藏币和大叠大叠的美钞,粗算大约有四百二十万,当问及她们为何急匆匆的飞往巴巴多斯时,俩人都缄口不言。
特工们前去麦克多弗的兔子洞别墅搜查,他们打开密室,被藏匿其中的现金、珠宝、艺术品、收藏孤本、名表等惊的目瞪口呆,他们搜查了她的办公室,取走电脑、笔记本和大量的文件。菲利斯秘密办公室的两部手提电脑中储存了大量的证据,飞机预定记录,银行账号,各种公司执照,不动产产权证,还有给那些以避税天堂而闻名的国家的律师们的信件。
特工们沿着狭长的海岸沿线清扫过去,一路势如破竹。到了周日晚上,二十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被押上囚车,他们将面临一系列的指控,随着审讯的深入,指控数量只增不减。名单中包括德尔加多,两名特工在健身房逮捕了他,当时他正在挥汗如雨的撸铁。他因为洗钱罪名而被指控,过了好几年,更严重的罪行才偶然间被揭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