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最肮脏的工作是由一个名叫德尔加多的持枪暴徒处理,这个名字是他的真名还是在沃伦犯罪世界里的化名,目前无从知晓。
要办事的那天,德尔加多便走进一个酒吧,这个酒吧也是沃伦控制的众多洗钱地点中的一个,德尔加多的价值都在晚上体现,他拥有非同常人的警觉和体力,精通机械工程和电脑破解,熟练使用各种枪械。他把桑和小马切的妻子击杀在卧室里后毫无痕迹的消失,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酒吧里和小马切把酒言欢,还帮这个刚刚被他杀死的女人的丈夫买了杯酒。
小马切谋杀定罪后,德尔加多便着手清理那两个监狱里收钱告密的家伙,第一个被杀的就是蒂格.罗布雷斯,他半夜把这个可怜的家伙弄上船,带上脚镣,拴上石头,沉到深海中。然后他去追踪托德·肖特,他用一把猎枪瞄准肖特,他的脑袋在准星中停留了五秒钟,那颗子弹将会从肖特左边的耳朵旁射进他脑袋里,他甚至都听不到枪声。但是这时另外一个脑袋挡住了视线,再次瞄准时肖特已经离开那里了,这个家伙也听到风声,第二天便明智的逃离这个地方,德尔加多差一点在俄克拉荷马州抓住了他。
沃伦黑道生涯中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他选择克莱德.维斯特伯这个业余选手执行这个任务,而没有安排德尔加多这个专业选手去干。但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理由很充分,警察不可能把维斯特伯,一个道貌岸然的酒店总经理和杀人嫌疑犯相关联;这次任务不需要用到枪;相对其他任务来说,这工作非常简单;同时沃伦也想再历练一下维斯特伯,让他给组织交上个投名状,他需要维斯特伯更进一步的忠诚,更进一步介入组织的犯罪世界里,这辈子别想逃脱沃伦的控制。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过于草率,只考虑了几分钟,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选择——因为那几天德尔加多肾结石发作,需要住院治疗;德尔加多强忍着疼痛偷偷把斓曦车上副驾驶的安全气囊和安全带给弄坏,后面的工作便无法继续了。这迫使沃伦做出这个决定,他让汉克去告诉维斯特伯执行后续的计划。
要是德尔加多,就不可能出现在视频监控中了。
现在,他的肾结石已经治好了,又可以继续他熟悉的工作。他把红色的,外涂装是“布莱害虫防治”的小卡车停在车道附近的一个小房子里,这是距离海湾五英里外的一处高尔夫球场,整个开发项目是一个封闭的社区,不过德尔加多知道门禁密码。一个注册在巴拉马群岛的公司负责项目开发,背后又有一家注册在内维斯岛的公司拥有这家注册在巴拉马群岛的公司的股权,这一连串公司链的顶端坐着沃伦.杜博斯。这个小房子的主人目前正在法庭工作,每天她都坐在那里为麦克多弗法官勤恳的记录重要案宗,也是麦克多弗法官介绍她购买了这处房产。
德尔加多穿着红色衬衫,带着同款帽子,套着驱虫公司标识的外套夹克,他手持一个巨大的喷雾器仿佛要歼灭佛罗里达州所有的蟑螂,他知道房间里没人但还是小心谨慎的来到前门廊,他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回应,他灵巧地把一把薄薄的螺丝刀插进门闩和插销之间打开门锁,就算用钥匙也不一定比他开门快。他蹑手蹑脚走进房子,缓慢关上门,站在那里屏息聆听,大约三十秒钟后,防盗警铃开始响起,他环视一下房间,走到门后的警报操作面板旁输入五位数密码,这个密码是他黑入安保公司系统得到的。他深呼吸了一会,让自己心放平静,防盗警铃解除。如果密码错误,他就会立刻出门驱车逃离。
他带着一双薄薄的橡胶手套,检查前门和后门是否都锁好,现在都是他的世界了,房间里有两个卧室,大一点的卧室应该是主人在使用,小一点的卧室摆放着廉价的双人床。德尔加多知道房间的主人单身并独居,她四十三岁,离异,没有子女。德尔加多静悄悄的打开衣柜,五斗橱,床头柜,除了衣服以外没发现其他东西,壁橱也很干净。在她的小的,凌乱的书房中,他发现一个台式电脑,打印机放在一排低矮的文件柜上。他开始检查这些东西,仔细的,系统的,每一个抽屉,每一份文件,每一张纸。
有个男人在他的屋子里!乔海伦.霍珀滑动着她的手机,安全监控系统APP提醒她在9点44分,她房子的安全警报系统被解除,两分钟之后,她通过APP启动房间的监控录像,隐藏在天花板上摄像头拍摄到这个男子在屋子里的身影,白人,男性,四十岁左右,穿着红色上衣,带着帽子,明显经过了伪装。隐藏在卧室通气口的摄像头拍摄到他走进卧室,检查柜子的视频。
她使劲咽了口唾沫,竭力保持镇静,她坐在距离麦克多弗法官二十英尺的位置,就在主法庭上,庭前一群焦头烂额的律师挤在陪审席旁,幸运的是今天没有陪审团,她的工作只是旁听。
乔海伦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一些文件,她试着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的手机,努力让自己面不改色。但她心里惊慌失措!一个男人在她房间里翻着她的衣柜!现在,这个男人关上柜门,转移到下一个房间。
一个律师开始称述,乔海伦必须开始工作了。但她心不在焉,万一漏过什么她可以之后听录音再补上,她的脑子里充满这个危险的男人在房间里翻找的画面,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但她依然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的律师,盯着他的嘴唇,尽力去理顺思绪。这个APP可以记录四个监控摄像头拍摄的所有画面,她可以在午餐休息时慢慢回放。
平静,冷酷,当你以每分钟200字的速度捕捉他们在法庭上胡言乱语时,你看起来很无聊。连续八年,她甚至可以一边睡觉一边把这些话记录下来,不过,睡眠现在成了另一个问题。
她人生中重要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在过去几个星期内,麦克多弗法官对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这是一种敬而远之的客气。她一直都很欣赏乔海伦的专业水平,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显得拘束,还会常常调侃吐槽法庭上那些无聊有趣的案子。她们不是走的很近的朋友,因为麦克多弗法官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她的心理寄托都在菲利斯.图尔班那里——那个乔海伦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人。
自从BJC来到这里给麦克多弗法官出示控告文件的之后,麦克多弗法官便明显不同以往,她常常会显露出坐立不安的样子。一般情况下,她会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基本不发火。近期,特别是在最近几天,麦克多弗和乔海伦的交谈简短而唐突,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免接触,在不得已说话的时候,她试图用虚假的微笑和偶尔的迎合性的评论来掩饰自己的感情。过去的八年里,这两个女人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乔海伦.霍珀对这些变化心知肚明。
警报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新系统,在每个门和每个窗户都有传感器,库利两个星期前刚帮她装上,这个男人能够如此轻易的解除警报代表此人非同寻常。
一位律师看着一张纸开始进行辩护陈词,乔海伦看着她的手机,这个闯入者正在专心做他的事,没有回头。是不是应该报警让警察去抓人?还是给她的邻居打电话让他帮忙去看看?不——电话不安全,这几天仿佛某些特殊的痕迹都指向乔海伦。
两名庭上的律师突然开始争辩起来,这种鸟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而她在记录的时候都会将两方的辩论巧妙的分开,一个字都不会漏,但是如果三个人或者三个以上的人吵架,那就难办多了,这时候她就会向端坐中央的麦克多弗法官看一眼,这时法官就会拍着惊堂木来维持秩序,她们俩经常会通过眼神和手势来交流信息。但是今天,她没有再转头看她的老板一眼。
乔海伦今天毫无心思,她把记录本放在一边,合上不去管它。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他们杀了个男人,就是恐吓并阻止BJC的调查;显然,是他们跟踪格雷格.迈尔斯然后结果了他。现在,库利,她的朋友,知己,经理人,合作者,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跑路,但是他现在极度紧张,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他承诺全力保护乔海伦的安全,他保证她目前依然隐藏在幕后,没人知道告密者是谁。但现在看上去这都是空话。
麦克多弗法官要求庭审暂停休息十分钟,乔海伦走出法庭回到她那小办公室,她锁上门,打开APP看监控视频。那个入侵者依然在房间里,看样子刚刚仔细检查过厨房的抽屉,正在整理坛坛罐罐将物品恢复原状,他不是普通的窃贼,不留下一丝痕迹,最后他来到书房,坐下来环顾四周,然后他仔细的检查文件柜里的文件,不慌不忙,好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他是沃伦.杜博斯的人,现在,他们开始怀疑乔海伦.霍珀了。
帕切科中午前来拜访,他们在盖思马的办公室会面,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没结案的卷宗。帕切科得意的向他们介绍抓住乔海伦.霍珀的经过,他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非常自豪。
联邦法官同意他们对犯罪嫌疑人窃听和监视的申请,他们现在监听了十来部电话。通过信息收集,他们现在定位了万斯.梅顿,弗洛伊德.梅顿,罗恩.斯金纳以及汉克.史库尼居住的房子,边境黑手党核心五个成员已经定位了四个。沃伦.杜博斯,他们的老板,现在居住在巴拿马城海滩的一个小别墅里。昨天,汉克开车带着他的老板沃伦去巴拉马市附近的高档餐厅会见了个人,这个人恰好就是布伦瑞克郡的县长,因为没有安排窃听,FBI目前还不清楚他们会面的目的。
杜博斯这个人现在还是让特工们迷惑不解,他们在备忘录中注明这是个假名字,他在过去的三十年间或者四十年间一定是个翻天覆地的风云人物。根据目前已知的血亲关系,他的过去隐藏在黑暗中无从揭秘。考虑到他们祖先的反常行为,很难确定这些亲戚间的亲缘关系是如何建立的。不过这些对案件调查不会造成阻碍,只是很难找出沃伦.杜博斯的真实身份。
克莱德.维斯特伯同时也供出了其他七名管理员的名字,根据这些信息,FBI定位到超过三十家的酒吧,餐馆,酒店,商场,夜总会,烟酒超市,便利店,开发区,高档社区,高尔夫球场,这些产业由包括维斯特伯在内的八个人分别管理,都是由离岸公司持股,注册地集中在伯利兹,巴哈马群岛,或者在开曼群岛。
FBI逐渐扩大了调查范围,这个案子引起了高度重视,远在杰克逊维尔的大老板给出指示,要求塔拉哈西市FBI分部将这起案件作为重要案件处理,所有人力及资源全方面倾斜,负责人卢拉,帕切科主办,得力干将全部参与调查。司法部专门派遣四人工作小组全力协助FBI调查。
帕切科全心投入这个案子,他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跟踪调查,看上去他已经把斓曦抛到九霄云外了。他离开BJC办公室后,盖思马问斓曦:“你见过他吗?”
斓曦回答:“这不刚刚见过吗。”
“你知道我不是指刚才。”
“我们一起吃过一次午饭,两次晚餐,喝过两瓶红酒,我还是蛮欣赏他的,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展缓慢。”
“怎么还缓慢?”
“怎么了,老板,你着什么急?”
“赶紧吧,现在这个家伙管事。”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讨论案子,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但我们不在一个办公室,各有各的角色。有很多事情他还不能给我透露,这是法纪。你希望我破坏法纪?”
“如果我说你可以去试试呢?”
“你是老板,我按照你的指令执行罢了。他应该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我没这么要求,我是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他不会对你和盘托出的,所以不能算违纪。”
“是的,我相信他们调查出的东西比我知道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