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斓曦的妈妈来到医院陪伴女儿。她很高兴的看到冈瑟不在病房里,实际冈瑟并没有离去只是外出了,他还没有带走他的临时办公室。当然,他会按计划中午离开,虽然陪伴妹妹十分重要,而亚特兰大市更离不开他的拯救,医生也告诉斓曦一个好消息: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她确信她的头发在家里也会长更快一些。
护士拔出输液管的针头,妈妈在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有一个理疗师每隔半个小时来一次帮助斓曦做恢复性训练,同时也建议斓曦回家后如何练习可以尽快恢复。冈瑟风风火火的回来,他一边啃着速食三明治一边说他要尽快回亚特兰大处理事情,然后叮里咣当的收拾东西,眼泪汪汪的跟斓曦说再见,斓曦也松了口气,冈瑟四天的陪伴让她并不感到轻松。
斓曦次日便出院了,护士帮助她上了妈妈的车。医院规定必须有家属来接才可以出院,否则斓曦就步行回家了。十五分钟后,斓曦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饰,不由叹了口气,才过去八天,她感觉物是人非,仿佛一两个月那么久。
妈妈在旁边扶着她说:“我等会给你买一副拐杖。”
“我不需要拐杖,妈妈,我不想用它。”
“但是你的理疗师要求……”
“不,妈妈,我不想听他的,他又不在这里,我知道该干什么。”
她走出房间,隔壁的英国邻居山姆正在等她,这段时间山姆一直帮忙照料着她的宠物斗牛犬,狗狗看到她立刻亲热的跑过来舔她,斓曦单膝跪下抱住狗狗。
“我看上去怎么样?”她问山姆。
“恢复的不错,比想象中好好多了。”
“你有一个多星期没看到我了。”
“见到你我很高兴,斓曦,对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不幸我感到抱歉,都过去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来我房间喝杯茶吧,山姆。谢谢你帮我照顾狗狗。”
离开医院是件高兴的事情,斓曦和山姆、妈妈一起在家里闲聊,他们避开谈论雨果和事故,不要在这时候触及伤心的事情。斓曦给他们描述冈瑟在医院的各种趣事。
妈妈说:“冈瑟是和他爸爸一起生活的,没跟过待多久。”
下午,斓曦忙的不可开交,她咬牙坚持做了几组深蹲,按照理疗师的建议拉伸、运动,她不再吃止痛药,啃了一些坚果和水果条,跟一些朋友通几个电话,还抽空看了一些工作文件。
四点左右,妈妈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盖思马先生如约到来,他因为背疼一直来回渡步,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看上去是一个被自己的思想困扰而愁容满面的老头:“我们委员会决定在你康复前按工伤处理,不占用你的假期,薪水不变。”
“那我干什么呢?在家里坐着拔头发玩?”
“医生说了你需要休息,安心养病。”
“去他的医生,”斓曦倔强的说:“我不需要,下周我就回去上班。”
“那需要我的批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和维娜通过话了么?”
“没有,你不建议我打扰她,还记得吗?”
“好的,上周到这周情况没什么变化,维娜的家庭现在很缺钱,如果人生保险的赔付尽快到位就会让她好过一点。”
“你知道雨果的收入是多少,盖思马先生,他们是月光族,根本没有积蓄,我们能帮到点什么吗?”
“我觉得……困难,我们大家薪水都不高,而且维娜家里这么多人要养,我们能帮到多少呢?她还需要煎熬一段时间等保险赔付到位,唉,雨果的半薪确实让她和四个孩子生活艰辛。”
“那么人身保险的诉讼胜诉的话,维娜就可以拿到保费了?”
“这个我不能确定”,盖思马处长停下来喝了口水,斓曦斜倚在沙发上,现在她每过几个小时就会觉得困倦,盖思马接着说:“我们有两个星期时间,斓曦,在这两个星期内处理对麦克多弗法官受贿行为的诉讼,否则我们将放弃这个案子。现在由你来决定——你是继续调查,还是我把这个案子交给贾斯汀?”
“这是我的案子,我会调查到底。”斓曦坚决的说。
“嗯,我不惊讶于你的坚持,当然我也认为贾斯汀可能也不会做的比你好。”
“我会继续跟下去,你不用担心。”
“好的,你有相应的计划吗?那个迈尔斯现在不见踪影,指控称,该公司以四套别墅的所有权形式存在贿赂行为,开发商给予麦克多弗法官的物业,以换取有利的裁决。但是人证、物证都没有,我们知道那些离岸公司的名字,但没法证明这些公司和案子有关,我们可以带着传票去拿走她的文件和记录,但我怀疑即使这么做也拿不到什么证据,如果犯罪活动像迈尔斯说的那么复杂,麦克多弗也一定会将相关的痕迹处理妥当让人无踪可循。所以最好还是把传票留到以后吧,那个老女人会带来比我想象中更多的法律人才来击败我们。这将成为一场激烈的比赛,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对方的激烈反扑,而且最后麦克多弗有可能能够证明她是用合法的手段买下这些公寓而用来投资,只是不愿张扬而已。”
“你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把握,盖思马先生。”
“不不,我从未对我们任何一个经手的案子丧失过信心,现在我们只能相信迈尔斯,我相信他说的故事是真的,行贿受贿,洗黑钱,黑帮,谋杀等等诸如此类的勾当。”
“盖思马先生,既然你提到了谋杀,那我们就谈谈谋杀,这个事情有黑帮在参与搞事,我百分百确认。第一,那个所谓的线人诱骗我们深入保留区腹地,话还没说完,他就消失了;第二,那辆被盗的皮卡车;第三,那个司机有接应,拿走我们的手机,开车带着他逃逸;我副驾驶上的安全气囊和安全带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一定是当天有人动了手脚;这些安排环环相扣,只有组织严密的黑社会才能办得到。除了杜博斯之外,我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办这样的事情。雨果是被谋杀的,盖思马,但我们居然什么都办不了,同样,我也不相信保留区的行政人员,他们也许都扮演不光彩的角色。”
“你建议向FBI报案吗?”
“你我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这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们告诉FBI,那么马尔斯将不得不面临风险,他和那个秘密的线人是调查这个案子的重要角色,如果马尔斯消失了,我们将无法继续调查,FBI也会无功而返。所以现在报案还不是时候,我还是按照我们的方法继续下去,麦克多弗法官不知道我们知道多少,他们现在应该认为我们自认倒霉,遇到一起偶发的车祸,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搜集的证据——公务机,奢侈旅行,纽约,新加坡,巴巴多斯,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的调查范围中出现了菲利斯,他们以为我们只有这封有点蹩脚的投诉信,署名的人他们从没听说过,也找不到。”
“我们为什么要为此烦恼呢?”盖思马喃喃的问道,她肯定是回来了,她的大脑在不停地运转,脑震荡和肿胀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和往常一样,她比任何人都要快地搜集事实,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我们要做两件事情,而且一样重要。”斓曦没有理会盖思马的感叹,继续说:“第一,我们要让迈尔斯继续深挖下去,只有依靠那个秘密的线人我们才有可能破掉这个案子,他就在麦克多弗法官身边秘密的监视着一切;第二,我们要试探一下麦克多弗法官对这个诉讼的反应,迈尔斯也许是对的,她对这一切毫无准备,过去十一年里她和杜博斯一直都隐藏的很好,杜博斯用他们的方式搞定了这个地方方方面面的关系,得啦容易的财富容易让他们麻痹,我们的诉讼会将撼动他们的王国。”
盖思马处长停下脚步,盯着一个四腿不匹配的怪模怪样的东西:“这……是个椅子?”
“的确,是菲利普·斯塔克的仿制品。”
“哦,这个人……是住在附近的?”
“不是,就是个工艺品而已,可以坐坐试试。”
盖思马坐了下来,他慢慢的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看着窗外的城市,雄伟的政府大楼就在不远处:“景色不错啊,这样,我觉得这个计划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