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服君瘀与之战挫我大秦兵锋，致使我大秦东进之路一度受阻，实属当今名将。我所闻马服君曾言其子言过其实，不可为将。呵，爱子莫如父。马服君此言太过谦虚，怕是担心子嗣于战事中夭折，才如此放言吧。不过，他必定知道劝不住其子，必然留下一支精锐老兵部队守卫赵括身边，确保其安全。而这支军队，绝不亚于赵国最精锐的部队。”白起说罢，指了指前头冲锋陷阵，开山伐木如入无人之境的骑兵。
“也就是说，将军是在等这支军队出现？”王龁问道。
“赵军四十万大军，放眼望去，虽然气势雄浑，但一眼望穿，也不过尔尔。但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尚未知晓，而未知的力量往往最需要防范。而现在这支精锐已经被引诱出来。放在台面上的东西，可比隐藏在暗地里好对付多了。”白起面色丝毫不见变化。
而随着帅旗下的交谈，赵括亲卫已经连续冲锋，切割开数十道阵线，距离帅旗不过五十步的距离。搭弓射箭，冰冷地箭矢突然射出，带着尖啸的破空声直刺帅旗旗杆。
“倒！”为首将士大喝，冰蓝色的能量紧紧包裹在箭矢周围，刺破军阵云气的阻隔，如同冲破窗户纸一般轻易。
“叮！”下一秒，血光凸显，只看到一柄长剑飞起，剑锋上带着无形的血沫，半空回转，正挡在了箭矢前方。金锐的声响悠扬，哪怕在战场嘈杂声中也如此刺耳。
侍卫抬头望去，便看见白起浑身上下都渲染着血红色的气息，悬停半空，手握那柄有些颤动的长剑。而泛白色胡子已经尽数被血色染红，连眼睛都泛着红光，杀戮的红光。
“将军！”侍卫担忧敌军暗箭，白起回身落地后急忙守在身前。
白起没有说话，在王龁有些惊惧的眼神中，绽开双臂，血色飞舞。黑色的铠甲在腥红的血色中，竟然浸透成了惨白色，沾着点点血花，甚至不住往下滴。而整个天空都如同残阳将落，天际都渲染成了血红色，绵延数十里的战场在这一刻尽数被摊薄的腥红气息所笼罩。不仅仅是死亡的颜色，更充斥着腥红色的血光。
下一秒，白起绽放的内息，整个战场上早已融入的气息在此时被引动。各个军团长感受到白起传递过来的气息，引发的律动让这些在前线厮杀的军团长一一对应当初安排好的战术。当下整个秦军忽然运转起来，飞速转动的阵型，快而不乱的阵势，一时间风云突变。
“给我开！”赵括亲卫早已冲入秦军阵中，疯狂厮杀切开层层防御。杀得兴起的百夫长一刀斩下，“砰”一声响，百夫长的面容忽然有些惊讶，随之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从心头涌起。原本一刀一个，如入无人之境的亲卫此时一刀竟然被挡住了。不同于之前对面勉强架住攻势，但是随着队友的配合和多出切割撕裂防线，秦军抵挡片刻便被冲散不同，这一次，这一刀，结结实实被挡住了。
“不好，通知后队，前方遇到硬茬，小心为上。”百夫长毕竟也是老兵，是赵奢亲自选拔出来的精锐，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多年战场的经验让这位老兵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战场的变化。
“给我死！”怒吼着绽放浑身的内气，双眼死死望着不足百步的秦军大旗，再一刀斩下，秦军盾甲兵的盾牌出现数道裂痕，但百夫长的蓄力一击的劲道被尽数当下。随即百夫长侧过刀锋横扫，挡开周围夹攻的秦军，身后两名士兵冲上前来，短戟突刺，撞开秦军防线，百夫长直刺刀锋，挑开盾牌，一刀斩下那名盾甲兵的头颅，鲜血喷溅而出。百夫长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脚踢开尸体，继续往前冲。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当初赵奢留给他们的家人足够好的生活，至少衣食无忧。军工什么的，已经无所求了，他们的职责就是在战场上保护赵括。但既然赵括执意让他们破阵，那就将秦军的防线打穿，杀穿秦军，赵括就安全了。
“还真有些实力。”白起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显然，放眼如此磅礴的战场，就算是白起，也需要认真对待。不是因为对手有多强，而是本身指挥数十万大军，就需要足够的精力和注意力。看着赵军亲卫肆无忌惮地杀戮，哪怕是运转起来的军阵一时间也无法阻挡，对方已经杀入最后一道军团防线，只剩下五层盾甲阵线了。
王龁看着赵军汹涌的气势，就像大锤砸在松薄的木栏杆上，随时就会被崩碎，脸上愈加凝重。而那名百夫长扫开周身的秦军，抓住一具刚刚枭首的尸体，侧身挡过强弩的突袭。刀锋直指帅旗之下，那惨白色盔甲，浑身腥红的家伙。到这个距离，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谁才是这片战场的统帅。但是百夫长未曾见过王龁，也不知道白起的模样，只是知道，这就是统帅，杀过去，干掉他，就是当下的任务。
面对赵括亲卫的剑指，白起面无表情，不再说话，而是尽数调动内息，牵引指挥战场上的军团。当即轮转的秦军如同一块大轮盘，中央已经被赵军砸入一个深深的凹陷，两侧受到牵制，无暇他顾。但是不过半刻钟，就在赵军当头百夫长已经杀到两层盾甲兵的时候，忽然间阵线倒转，东侧忽然涌入一支盾甲军，将赵括的亲卫军撞开，当即锋头侧歪，原本正对着军旗的方向当即转动，切割方向被秦军打歪。
“可恶！”百夫长眼看着就要突破阵线，一旦杀过去，对方身后的弩手和长戈根本就不是对手，近身肉搏，这些百战老兵有一百种方法弄死长兵器和远程射手。只可惜，对方不知道何处冲出来的援军，直接泯灭了百夫长的想法。
随后整个战场开始飞速转动，层层盾甲兵被白起调动到了自己的跟前，铺开一层层的防御，尽数挡住了赵军的冲锋和箭雨。随后那些穿插到秦军破绽中疯狂突破的赵军徒然像遇到了铁壁般被挡住了前进的步伐。而原本被半包围的秦军在渲染了腥红色气息之后，这一刻突然间双眼爆红，面上露出了嗜血的容颜，放言望去，如同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丝毫不畏死亡，而是狂乱地朝赵军厮杀过来。原本绞杀在一起，像蠕虫一样的战场此时如同铁板烧般疯狂作响。而赵军在这腥红的笼罩之下，虽然一半都经历了三年的固守，磨砺下也是不折不扣的战场老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惊怖和恐惧之色越来越浓重。
而随着白起绽放浑身内息，那些随着士卒的绞杀已经融入整片战场的腥红色血沫在白起的引动下忽然升腾起一片无形的结界，冲进秦军大阵之中的赵军徒然感觉到身上的力量不断消散，恐惧不断增加。而原本犬牙交错的阵势之中，秦军之间忽然勾连成片。被包围在中央的赵军面对四面的恐惧之色，和不要命的秦兵，心下当即大骇。原本一往无前，冲锋陷阵的气势直接被消磨殆尽。
随之而来的是秦军疯狂地反扑，白起放眼望去，从整片战场上找到上百处破绽，连续调动精锐兵锋穿透，打出更多破绽，随后牵动首尾秦军连续切割，将原本突破入阵的赵军分成数十个小块，包围在中央。而此时，白起正前方的军队已经有百余层盾甲兵的守卫。同时两翼交锋随着白起一声令下，原本只是拖住赵军的各个军团在军团长的怒吼下爆发出惊人的爆破力，而赵军的主力尽数集中在中央，两侧的兵锋难敌秦军突破，直接被冲散。腥红色的血光随着秦军两翼杀散了赵军，渲染的战场成片扩张。白起额头青筋暴露，但是冷峻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动摇，浑身能量绽放，联通整个战场。两翼秦军突破赵军阻隔，而染上血色的秦军仿佛嗜血狂魔，不光将赵军斩首，甚至猛剁尸首，将赵军头颅和尸体剁成肉泥，狂乱的行为让赵军惊骇到甚至不敢回头。而秦军闻到血色之后，沾着鲜血的武器和面庞，让他们的战斗力大幅增加，气势骤然攀升。
“杀戮吧，我大秦勇猛的将士，用你们嗜血的狂热，结束这场战斗吧。”白起气势源源不断，双臂舒展，虽然面容有些苍老，但是此时英武的形象，丝毫不像年过六十的老将。
“可恶。”百夫长面对三面长戈直刺，横刀挡过，带着身后的队伍朝着防御薄弱的方向杀过去。“得告诉将军，情况不妙，秦军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这等精妙的指挥操作，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百夫长虽然不是特别懂统兵，但是多年来的战场经验让他至少能够知道什么样的水平有什么样的调度，甚至将两千人交到他手上，他闭着眼睛也能玩蝴蝶穿花。此时此刻，岂能不知道自己冲锋的方向，早已经被敌将的指挥牵引。要说这不是早已算计好的计策，谁能相信？
能在最后时刻挡住他们这样的精锐，并且避实就虚牵引他们主力，围剿身后大军，并且同时增厚防御的，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这一仗，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