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夫,这边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有种越来越阴森的预感?”魏续骑着马,身上也有不少创口,但是大多都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吕布还沉浸在刚刚厮杀的画面中,听得魏续如是问,抬头看了看周遭,以及身后紧追不舍的鲜卑骑兵,不由得有些茫然,日落之前,还有那么多青年一起说说笑笑,即便是有吵嘴,也充满着朝气。而不是现在,零零散散的几十个人,仿佛平躺在案板上,看着刀俎却挣扎到力竭的绝望模样。
“怎么会到这边来了?”吕布诧异的神色中,语气却是有些有气无力。
“没办法,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逃,其他方向或多或少都遍布着鲜卑骑兵,想要走脱,这条路是阻碍最小的。”田晏在身旁说到,脚下的马蹄声丝毫没有停歇。
“是这里?唔,将军,怕是糟糕了。”田晏身旁的将士神色有些不太好。
“怎么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田晏问道。
“将军可看到前面的山谷了?”
“不错,但这不是更好么?山谷道路狭小,大军想要穿梭而过,岂是那么容易,就算对方马快,那种地方,接战面小,我们不易被包围,厮杀也不会被轻易拿下。”田晏早就瞧见前方的山谷,心下早有计较。
“不,将军,这个方向,应该是固阳的东面,我们在往东走,前方这个山谷就是…………”
“满夷谷!”吕布回答道。
“满夷谷?”田晏听得,有些耳熟,蓦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惊容乍现,“可恶,我竟然忘了,满夷谷就在这附近,看来,鲜卑人是故意放我们走这条路的。”田晏心下直道不好。若是从其他方向上突破,确实会有较大的损失,但是并非没有一线生机,但田晏不想再让这些青年丧命,便循着最容易突破的方向撤退,没想到,竟然多半是鲜卑人故意留下的口子。
“田将军,为什么大伙儿对满夷谷有这么忌惮。”魏续看着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心下有些慌张。
“这山谷里煞气甚重,里面常年为黑烟所缭绕,深入进去的人,从没有出来过。即便只是远远从这里经过,也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若是走近一些,内力会感觉到受到压制,呼吸变得沉重。”田晏神色凝重地说道。
“不错,虽然我没有来过,但是听父亲他们常常说起过,谁人来到此处后,回去之后,多半离奇死去。上百年来,这一片已经十分荒凉,就算是大军出征,也多半绕行此处。昔日匈奴南下,也是不敢靠近此处,如今鲜卑横行草原,依旧绕道而行。”吕布对魏续说道。
魏续听的,面色有些骇然,已经能够感觉到胸口有些不适,山谷已经可以望见,再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到谷口了。魏续双手微微发颤:“这…………我们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回头必定是死,此处虽然凶恶,但料定鲜卑人也不敢靠太近,我们暂且也只能在这山谷避一避了。”田晏有些无奈,但神色仍旧冰冷。
“哼,不过,我吕布可不怕这些妖魔鬼怪,曾经没有机会到此,如今既然来了,就让我看看,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吕布深吸一口气,雄壮的身影在月光下丝毫没有战败的颓丧之色。
距离山谷还有五里地,马匹便不愿意再前行,即便是众人强行拽住往前走了三里地,最后二里,便是说什么也不走了。身后的鲜卑人同样纷纷下马,朝着山谷口包围扫荡而来,手上的箭矢不时从众人头顶上穿过或落下。
“卡擦”魏续低头,黑乎乎看不清什么,胸口有些压抑,呼吸越来越沉重。身旁的同伴也都有些踉跄,不知这靠近山谷的草地中都是什么东西,如此容易绊足。周围黑压压一片,远处弧状人头攒动,加上时不时的箭雨,让魏续有些生死难奈。
“哎呦。”魏续不知被什么牢牢绊了一跤,猛地栽倒在地上,急忙起身,拍了拍土,谁知定睛看去,竟是个焦黑的骷髅,被魏续压碎了半边。
“啊呀!”魏续面色惊恐,不由得叫起来,顿时一阵箭矢飞来,连着伤了好几个人。
“当心!别叫!”田晏冷冷地说道,周遭的情况确实说不上好,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田晏也有些行动困难。但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不得不朝着山谷中走去。
“看来确实是死了许多人,而且死状都十分怪异。”吕布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地上确实遍布着尸骸,只是天色较黑,加上有些地方还是有几尺高的草遮掩着。
不过片刻,已经到了山谷口,此时众人已经行动艰难,每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粗喘着大气。现在已经没有箭矢了,看得出来,周围的鲜卑士卒也很难走动,更别说提起弓拉开弦了。
“吕布,为什么感觉你的症状比我们要轻不少?”田晏看着步伐依旧矫健走在最前面的吕布问道。
“哦?”吕布回过头,看着大伙儿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往前挪步,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虽然确实感觉到有些胸闷,呼吸些许的沉重,但是仿佛和剩下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状态,相比之下,和没事人差不了太多。“我也不知道,但看起来你们确实很难受的样子。”
吕布又回头看了看周围的鲜卑人,距离虽然越来越近只剩下五百步,但是很明显,鲜卑人也同样行动困难,加上地上遍布尸骸的景象,已经让鲜卑人有些退缩,阵脚开始零星的骚乱了。
“不管了,我们先进到山谷口里面藏起来,他们不知我们生死,这样这些鲜卑人也不敢贸然闯进来。”田晏说着,提起一口内息,迈步向前走去,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撑不住倒下了,剩下的人别无选择,只能先进到山谷里面,爬上坡,在山凹槽里背靠着山坡坐下,开始粗喘大气。
“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既然没有那么明显的症状,便到里头去看看,说不定有其他的机关和出路。否则,等在这里,外头鲜卑人不走,我们就算没有遭遇什么,也会被饿死。”吕布提着手里的枪,对大伙儿说,随后便往山谷幽黑的深处走去。
“呼,这家伙,也罢,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田晏摊在山坡上,周遭横遍残碎的尸骸,魏续的内心惊恐不必言说,但此时此刻,也无法想那么多了,即便脑袋枕的就是一排肋骨,但现在已经无法坐直了,多说一句话,感觉就喘不过气来。
吕布提着枪往前走着,山谷中很黑,黑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土砂石,几乎感受不到生命的迹象。山谷口横遍的尸体,到这里也越来越少。
“唔,看来也有些人能够走到这里。”吕布看着地上零星的尸骨,尽是焦黑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叹口气。两侧的山峰崖壁很高,而且越来越高,逐渐开始闭合。又走不过几个呼吸,便望不见天空了,那一轮明月也被挡在外面。此时,吕布只觉得身体的周遭开始浮现一股墨色的气息,便是那远远感受到的煞气。这煞气有灼热的感觉,并不算炽热,但也能够明显感觉到。
“这到底是什么?”吕布凝聚起手心的内息,将周遭的煞气收拢在手掌中,但那煞气似乎很难掌控,瞬息便散开在四面。随着深入谷里,想来已经离谷口有半里地,仍旧不见另一头的口子,而是越走越深,顶上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小,吕布也感觉到周遭对自己的压制有所上升,胸口喘息明显加重。
“可恶,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吕布有些烦躁,提枪纵步往前冲了一阵,忽然见的不远处一团紫色燃烧的火光,定睛望去,中间一竿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立在一座石堆上。吕布顾不得大口喘气,再提一口真气,健步往前顶着周遭的压制冲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在搞鬼。”
忽然一个黑紫色透明的人影出现在面前,一拳朝着吕布的胸口砸来,吕布看得见,却躲不开,直接将吕布撂翻出十几米,横在地上。
“咳咳!好大的劲儿。”吕布半晌无法起身,刚刚那一拳,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凶猛,看似简单的一拳,却让吕布感觉到浑身筋骨寸断,几乎要昏死过又痛醒过来的感觉。
微微动了动手指,忍着全身的刺痛,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那人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身子底下两具尸骨正在这个位置,定睛看去,似乎也是挣扎而扭曲的模样。
吕布没有多想,使劲浑身解数,艰难地站起来,扶着枪身喘了两口气,提起长枪健步而上。忽见地那人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半途一拳再度朝着胸口砸来,这一回吕布有所准备,横过长枪,双臂交叉挡在胸前。
“彭!”巨大的冲撞声炸裂在空谷中,回荡良久。吕布再一次躺在了地上,即便是有所准备,但那一拳的力量实在是太强,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却即便是遮挡都遮挡不住。若是换成其他人,一拳就足以浑身散架,还得是吕布身形健硕,内息雄浑,才不至于当场死去。
吕布即便是浑身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也还是在片刻之后,缓缓又站起。这个距离,即便是黑夜中,也能够看得清,不远处的那石堆上,焕发着黑紫色炽焰的是一柄兵器。只看这一眼,吕布的眼睛就已经被固定在上边,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怅然或是欣慰,不得而知。只看着那兵器足有两丈长,顶上尖刺高耸,两侧月牙冰冷,中央宝石镶珠,好一柄方天画戟!
吕布心道:“原来是这玩意儿搞的鬼,看我今天不把你拔出来,好好教训一番,让你臣服为我的兵器!”说完浑身内气翻涌,青筋暴起,将周遭的气息尽数抓取在身旁,纵身而上,伸手抓取。只看那半途又是虚影浮现,朝着吕布的胸口招呼而来,这回吕布不再硬抗,早已预判着拳头的位置,将长枪扎在地上,飞身而起。只听得咔嚓一声,长枪当即崩碎,但吕布空中翻腾,一个跟斗到了石堆上,盯着炽焰伸手抓住那柄画戟粗壮的杆子。刹那间紫黑色的火光大作,吕布只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