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他们立即出发。这个距离,对方的冲锋速度太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剩下的人既然想要留在这里阻击鲜卑人,那就为自己的同伴争取时间,让县城里做好更充分的准备。”田晏就抬头望了一眼,心下就有了估计,便急忙让十余名青壮骑马往九原县去。
“田将军,敌军声势浩大,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吕布望着十名青年策马离去之后,抬头看了看前方地平线扬起的尘土,在黑夜中一如席卷的海浪,无可阻挡。
“想要硬拼是不可能的,我们的人手太少,我们只能依托这山坳,打他个措手不及。同时还需要各个据点的共同应对,才能够阻挡鲜卑骑兵一些时间。当然,这次是宴荔游和鞬落罗带兵,若是能牵扯住这两人,剩下的骑兵往县城的步伐就不会那么快。而这两人作为这次的主帅,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追杀我们,不出意外此刻还在我们身后,但此二人身经百战,孔武有力,千万不可莽撞。”田晏叮嘱道。
众人点了点头,便按着田晏的安排在山坳和陷马坑后埋伏好,静静等着鲜卑骑兵到来。而那浩大的声势,伴随着鲜卑人呼啸的声响,格外刺耳锐利。
眼见着滚滚的尘土以可见的速度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就像是要扑到脸上来。黑色的草原上,浪花般的野草在风中呼啸,身后墨色的浪潮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覆盖而来,挂着连珠舞着大刀的鲜卑人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吱呀呀地叫着。忽然听的一匹战马发出不一样地嘶鸣,大部分鲜卑骑兵尚未反映过来的时候,便听的连续有战马的哀鸣。
“不好,有埋伏。”鲜卑士兵大吼道,但是此时身后的鲜卑骑兵根本刹不住脚,当即有成片的战马跌倒,连带着绊倒了身后的骑兵。但这些鲜卑士卒也是身经百战,劫掠汉朝边疆多年,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陷阱。如今遇到陷马坑,马匹不由自主的跌倒,但许多士卒却能够下意识腾空,在地上打个滚翻身而起。
“这些家伙,看来还真是不好对付。”吕布远远望见山坳下鲜卑前沿士卒的状况,心下微微一沉,但手上的动作可不软。未等鲜卑人稳住阵势,但听阵阵呼啸声而过,犀利的箭矢穿破夜色长空,当即有十几名鲜卑骑兵落下马去。
“在那边。”鲜卑士卒经验丰富,当下便转头往山坳的方向望。阵中一名披着开衫袍的壮汉提着长枪,挂着数十根辫子,转头大吼。当下上百名鲜卑士卒就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冲锋而起。
“那就是鞬落罗。”田晏对身旁的吕布道,埋伏在山道上的汉军青壮手上箭矢不带停,在田晏的命令下,只留下一根箭矢,其余的迅速打空。
“对面的反应好快。”吕布手中的箭矢连着射倒十余名鲜卑人的时候,鞬落罗就已经带着骑兵往这一头杀来,直指山坳。
“你看到那匹狼了么?”田晏冷冷的声音中带着点无奈。
“哦?”吕布听的田晏如此说,定睛一看,果然鲜卑士卒中,带头而来的有一匹狼,眼睛并非是绿色的,而是血红血红的颜色。那狼的外型看起来和普通的狼没什么区别,但却夹杂在骑兵当中,仿佛融为一体。
“那匹狼是鲜卑部落大人檀石槐的狼。檀石槐能够操控七匹狼的行动,并且拥有这些狼的视野。虽然只有七匹,但他能够依靠这些狼去领导草原一大片的狼群,分散开来作为侦察。因此草原上想要避开檀石槐的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汉军一次又一次出征,都没办法重创他们的原因。这一次,我们也是被对方先一步发现,陷落了包围圈,惨败而归。”田晏说着,面色有些凄凉。
“怪不得,如此难缠。狼群数量众多,配合流畅,草原上本就难以剿灭,而只要,狼群在,檀石槐就能够不断训练出可以操控的狼。”吕布咬着牙,死死盯着络绎不绝的胡骑。
“所以我们一路跑来,就算是在黑夜中,鲜卑人也能够一路追杀。”田晏有些无奈。
“哼,怕什么,既然对方来了,就给他们点颜色悄悄。”吕布眼见鲜卑骑兵涌向山坳,当即让众人将准备好的石块和树干朝山坡下推。
“雕虫小技,岂能阻挡我们的步伐。”鞬落罗冷哼一声,狼牙棒横扫,巨量的内息直接冲破了树干,身旁的骑兵也都协力砍断砍偏落下的石块擂木。随之而来的是山坡下无数的箭矢覆盖而来,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连着十余波箭雨。吕布旋转长枪,遮挡全身,但当即有数名青年中箭倒地。
“奶奶的,看我不灭了你们。”看着自家弟兄中箭而亡,一名青年恍惚间,大怒而起,起身将身旁的石块往下猛砸。
田晏看在眼里,低吼道:“小心隐蔽,对方人多,善于弓射,我们得准备撤离了。”话音未落,那青年已经连中三箭,处处要害,当场死去。
“敌军伤我弟兄,怎能就这么撤退!”吕布高吼,手持长枪从土堆后方跃出,直冲已经到了坡上的鲜卑军,身后数十名青年一跃而出,“没有箭矢,近战也不会让尔等得逞。”众人挥着武器向下俯冲。
田晏见着这一幕,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人着实莽撞。”
当即吕布连挡过数道箭矢,侧身横扫长枪,撂翻两匹战马。只听得“嗖嗖”的破空声,身旁的青年如割麦子般倒下。吕布只觉得左右的弟兄成片倒地,甚至直接钉穿炸裂好几个人,周遭瞬间空了好一大片。这一刻的吕布瞬间陷入了迷茫,或许这一次真的和往日所有的劫掠都不一样。曾经那种几十人上百人的鲜卑胡骑来县城劫掠,在县令的带领下,一众青壮凭着勇武和人数,厮杀上不落下风。但这一次,更为精锐的鲜卑士卒,加上磅礴的军队,这些沙场经验不足的青年人根本就无力抵抗。
“可恶!都给我死!!!”吕布心头大怒,伸手抓去,周遭的内息被凝聚在臂膀上,持枪横扫,当下撞开了三名冲锋而来的骑兵。但是瞬息空旷的战场,迅速有更多的鲜卑士卒蜂拥而来,将吕布团团围住。无处不在的刀光剑影瞬间覆盖了这名身高一丈的草原大汉,吕布左遮右挡,箭矢撞击枪身之时莫名又造成一道冲击,让吕布的气息出现紊乱,枪法不稳,以至于被连创数道伤口,连连退后。但这些鲜卑人丝毫没有放过吕布的意思,狂乱挥舞着刀枪,如洪水般疯狂朝着吕布宣泄,刀刀致命刀刀朝着要害而来。吕布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是刀枪的光影,加上周围云气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加大了压制力,无从闪避,也无从遁逃,心里大呼,“不好,我也要死在这里了。”咬着牙,准备奋死一搏。
但听得下一秒钟,爆裂的声响破空而出,周遭的云气登时仿佛真空了一般。没有喊杀声,没有刀剑交鸣的声音,也没有交锋交手过招的画面,吕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血肉模糊,周围的一片大地上,铺着满满的血肉。没等吕布缓过神来,只听得身后声音传来,“快走!”便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拽向后方,反应过来的吕布纵身朝土堆后方跃去,原来刚刚是田晏将自己拽走。
“敌军数量众多,我们损失已经很惨重了,趁现在快快撤离。”田晏招呼剩下的六七十人往马匹所在的位置冲去,吕布这时候也不多想,经历了刚刚被鲜卑人割麦子般杀戮的画面,也让这群年轻人不敢像当初那样轻视鲜卑人,自然是听得田晏的话,飞身跃上马背,纵马离去。
鲜卑人看着刚刚还在厮杀的战场当场蒸发,有一些些愣神,但随着身后士卒的喊杀声,以及鞬落罗望见汉军逃走时候的怒吼,再度如潮水般汹涌而去。
“鞬落罗,你到底抓住那几个汉将没有?”鞬落罗刚刚策马,听的身后不远处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回头看去,一人红色大袍,架着大刀,脸颊上十字的刀疤。
“宴荔游,少说废话,你不是追了一路也没追上?这回我差点就抓住了,再过一会儿,就让他们授首。”鞬落罗大吼。
“哼,你到底行不行,又给放跑了?还是我去追杀吧,沿路好几处堡垒坑道来阻拦我们,既然汉人这么不识好歹,就去把县城给洗劫一空。”宴荔游大喝,纵马飞奔而来。
“汉将军必须要抓住,这是部落大人的命令,县城也不能放过,我们可不能白来。他们逃窜的方向,有有一处山谷,自古以来无人敢进,里面煞气很重,我们将他们往那个方向赶,让他们无路可走,到时候就只能乖乖投降,哈哈哈哈!”鞬落罗自信满满,大吼道。
“少废话,快走吧!”宴荔游举着厚背大刀,单手驾马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