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都准备好了没有?”张角穿着黄色的道袍问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天色阴沉,隐隐而发。切莫大意,以免出现意外。”
“大哥,基本上都准备好了,朝廷内部宦臣封胥和徐奉已经联络好了,就等着咱们起事,他们里应外合。”张梁的嘴有些殷红,眼睛不大,平时笑眯眯的,就算现在的事情郑重,也看着同样和蔼。
“报………………”
“什么情况?”张梁问道。
“报天公将军,人公将军,咱们内部有人叛变,向朝廷告密,如今京师震动,洛阳四面已经封锁,禁军已经从京师分三道朝我们进发了。”一个头绑黄巾的小校道。
“什么?”张角的眼神犀利而狠辣,面色十分低沉,“终究还是逃不过轮回么?”张角心里默默想着,事态紧急,但是必须冷静。
“大哥怎么办?”张梁问道。
“没办法,只能提前动手。赶紧将消息传出去,京师出兵虽然不会立刻天降于此,但是事情也已经很紧急。若是动用内气奔袭至此,也不过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们动手。”张角对周围的人说道。
于是这掩藏在山中的道观中,瞬间就开始忙碌起来,将周围的士卒召集起来,设立好的祭坛开始掀掉幕布。而掩藏在百姓中的黄巾兵也都纷纷接到通知,等待张角的动向。
“还是逃不过面对这一刻么?”张角的灵魂闷声问自己,“上一世的轮回,没能改变命运,我大汉朝的运数在破立之中被窃取,儒学世族将天下败亡在手里,阉割的儒学将我诸夏民族覆灭在千百年后,挹娄之后的满清狗腿竟然想要将我诸夏子民断送在西洋人的手里。我张角虽然不才,但是岂能坐视不管。于吉道人将这一身的能力传授与我,若不能打碎虚空,将借由混乱的虚空迎接一位千古大帝,我死不足惜,但有何面目见茫茫苍生。”张角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前世今生,竟然如此清晰。天下纷乱,国运动荡,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只有打破旧规的束缚,将这纷乱的旧事重组,才能将华夏引向正轨。
而于吉已经拨动虚空细弦,因此而触动了因果,被追杀至此,借由张角的身体,融入自己的意识,洗脱因果的轮回。“但终究还是要沾染因果,以身证道。”
“三十六方渠帅,三十六方祭坛,不过幌子罢了。引动天雷是真,但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凭着这些黎民百姓,又如何能够靠着自己拯救自己。苍天之下,千年的历练已经铸就了华夏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终究还不是百姓的天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至少富贵大同,百姓能够过得好些。三十六方祭坛引动天雷,本就非想要摧毁州府,反抗朝廷。而这百万黄巾之众,也不过是逆天改命的牺牲品罢了。”张角叹一口气,起义尚未开始,但眼中对结果却了如指掌。
官军已经出兵,这些不过是手无寸铁,食不果腹的百姓,即便能抵挡的了官军一时,又岂能抵挡住一世?张角苦笑两下,无奈地摇头。曾经胸怀抱负,想要将百姓带离这水深火热的日子,没想到如今,确是自己带着这一群百姓往火坑中跳,虽然他们不自知,但张角心里清楚地很。
“大哥,开始吧。”三日惶惶,但也很快过去,张角望着已经构筑完成的祭坛,四面铜鼎上烧着汹汹的烈火。抬头望了望天,只看到风云滚滚,细雨飘飘。
“那些百姓都按着我们的指示准备好了么?”张角问道。
“嗯,大哥,他们自然是对我们感激有加,对朝廷痛恨无比,摩拳擦掌,准备和朝廷官军决一死战。”
张角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叹了口气,本该在家里享受天伦的日子,如今这世道,只能说天意弄人,岂是这些苍生百姓自己能够左右的。
张角的步伐轻飘,手上九节权杖泛着金光,泛白的须眉在风中飘动,缓缓踱步到祭坛之中。“天雷落下,各个州府的云气都将崩碎,见着雷光过后,便动手。”张角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转身走上祭坛。
眉头微微紧促,已经是第二次站上这个祭坛,虽然还是无法想象那段记忆是怎么来的,但是对于张角来说,经历了多年的融合,已经无比自然地接受这段记忆并为之奋斗了。
落叶在祭坛上飘动,阴阳两相交融交错,张角竖起九节锡杖,将之立在祭坛中央。闭上双眼,冰冷的风周围涌动,滚滚而来的气息在张角周围晃动,道袍之中鼓鼓的风劲将张角整个人托起,被这天地所包裹在其中。
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声音并不大,微微的言语声中,冰冷的风带着呼啸的云层开始飞速旋转。阴暗的云层在上空流转成漩涡形状,带着紫蓝色的雷光微微开始闪动。
雨点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猛,邺城周围那萧索而猛烈的风让整座城都看起来如死寂了一般。张角舞动双臂,拂袖引动内息,深蓝色的雷光在身体周围噼里啪啦作响,随即风云骤停,天空之中,雷声大作。紫色的光柱洒着雷电余波朝着邺城方向砸下,刹那间整座城都仿佛被底朝天掀翻,洪雷滚滚,雨声如倾盆而下,打在脸上生疼。
“杀!”随着雷声止息,天空中虽然还有微微的雷云,但是那一脉雷光正是张角想要的结果。无数的百姓将腰间早已准备好的黄巾绑在头上,抄起菜刀木棍,就往官府冲去。
官军反应也算迅速,飞快从军营中朝着城里涌入,想要将黄巾军镇压。巷战街道战,当即爆发,整座城都陷入了厮杀之中。张角带着黄巾主力朝着官府所在的位置滚滚而来,浑身的内息涌动流淌,化作一道庞大的虚影立在半空。
此时整座城的军民都不由得抬头望向这庞大的神像虚影,“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声音隆隆,滚滚低沉的声响在每一处祭坛都响召,当时是,汉朝的国运猛然发生了抖动。
洛阳宫中,灵帝怒视着呈上来的奏折,“千疮百孔,堵了这个起了那个,当真是无可救药。”将奏折甩开,准备起身往后宫去。
“陛下,请解除党锢,还天下士族生存之道,以为朝廷所用,镇压黄巾,保我国运。”一个中年人眉目俊朗,恳请皇帝。
“行吧,朕准了,大赦天下,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皇帝不耐烦地转身往后宫去,留下庭前这名中年人独自在宫中。中年人正是皇甫嵩,长叹一口气,没说什么,至少大赦天下,拉起足够的军队,才是当务之急。
望着远处隐隐作响,甚至连地面都微微震动,皇甫嵩心下有些担忧。比起年轻时候,对军队的掌控和战场的把握更加纯熟,但是也少了那份冲劲。只是现在这局面,实在不是用战场局势来简单判断的。镇压天下黄巾,在皇甫嵩眼里并不难,毕竟这些百姓临时征召的队伍,怎能和正规官军比。但这场仗本就不该爆发啊,皇甫嵩默默想到。
雷电的余威尚在,虚影仍旧那么空灵地悬停在空中。但此时的张角却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这就是虚空?”雷电轰鸣下,三十六方祭坛响应,方阵协力,轰碎的不仅仅是各个州郡的云气,还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虚空裂缝。
滚滚的历史长河纷乱而繁杂,被于吉搅乱的虚空如此动荡,虚空旋风凌冽而凶猛,张角只觉得浑身飘摇不定,无法稳住身形。
“这就是古往今来的历史长河,虚空隧道?”张角死死地盯着前面瞬息万变的模样,那望不到边也说不出什么颜色的虚空壁面,还有那成串的筋道脉络,完全看不到头的模样,也不知道哪个到底是哪个?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改变过去,重铸未来。我的思绪,为什么来到这里,就感觉缺失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张角晃了晃脑袋,当初梦醒之时的头疼欲裂之感再度涌现心头,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连鸟兽都不曾见到。
“轰”
远处一阵无比响彻的轰鸣声将张角吓得不由得后退,滚滚巨浪朝着张角喷涌而来,四面只觉得无穷的力量将张角挤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无法动弹,无力反抗。
“这是因果轮回,来将我带回去么?”张角只觉得脑海里又出现了于吉的声音,变得遥远,而又有些模糊。脑海中的记忆逐渐被剥离,眼前的画面也愈渐模糊。
“快,就这么一次机会了,再不抓住,这世界又将陷入惨淡的轮回。”于吉的声音急切而又无比艰涩。
张角的脑海现在已经模糊不堪,于吉的声音空灵而具有穿透力,直刺张角的内心。紧紧咬着牙,张角似乎想起了什么,奋力向虚空中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