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回望着周围那血腥的画面,熊根一把骨朵舞的呼呼作响,将身旁的汉军脑袋杂碎,脑浆崩裂。身后羌兵的长枪透过汉军的胸膛,在慕都制的带领下冲破汉军层层的阵线。黄忠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动作却停顿在那里,不知道心头如何作想,层层的画面在脑海里呼啸而过,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涌起的痛苦不断冲击着焦虑的内心。
“我到底是怎么了?”黄忠再一次扪心自问。
“汉升!”皇甫嵩在大军中央,看着黄忠那木讷的神情,心下焦急,双拳紧握,就差自己冲上去了。但皇甫嵩心里明白,自己冲上去,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甚至还会白白送给对方斩杀的机会,同时阵线更加容易崩盘。
黄忠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愣神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神色中透露着不明所以的苦痛。扭曲的面容,挣扎的内心,在这战场上打生打死的地方,黄忠竟然提不动刀了。
“汉升!”皇甫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到底在干什么?阵线临近崩盘,战友一个个被杀,而敌军越来越猖狂,但是我手里的力量却竟然感觉被封印了一般,使不出劲来。”黄忠心里纠缠着,手上却一动不动,只觉得十分厌恶杀戮,好像封印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
“吼。”熊根一把骨朵冲开人群,朝着黄忠脑袋上砸来。黄忠却仍旧在愣神,一动也不动,好似没看见。
“砰!”巨大的冲击力呼啸着风声骨朵直接将脑袋砸碎,带着余波的冲进撞开十几人。但砸开的不是黄忠的脑袋,而是冲过来帮黄忠挡下这一击的,是身旁的士卒,只不过黄忠被余波冲击到了脑袋,直接甩飞出去,跌落在河边的草地上,没入草丛,不见人影。
良久,草丛之中除了奔跑的士卒和惨淡的嘶吼声,没有看到那一身古铜色的铠甲重新站起来。熊根已经冲破了阵线,带着身后的羌兵朝着河畔杀来,越杀越起劲,愈发无可阻挡。
“汉升!”皇甫嵩这一会儿都带着些许的哭腔了,田晏在前阵奋死抵挡,一度反冲阵线,但是现在中军被对方的锋头锤穿,如此的兵力规模,调度对战场的局势来说,实在是作用有限。皇甫嵩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但是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阵线逐渐走向崩塌,祈祷段颎能够尽快赶到。
“吼,废物,都是群废物,汉军不过如此!”熊根磅礴的力量无尽宣泄,加上微醺带来更加无所畏惧的气势,冲开汉军的威势,直捣皇甫嵩的位置。
皇甫嵩眉头紧锁,尽可能地调度防线在中军前方轮转抵挡,层层换防,不断消耗羌兵的冲击力。若是十万大军,皇甫嵩绝对有自信凭着自己直接磨死羌族,但是现在兵力有限,只能是不断拖住对方的冲锋罢了。
前线开始倒卷,慕都制跟在熊根的身后,裹挟着大军冲锋而来,而熊根已经离皇甫嵩不过五十步的距离。虽然夜间昏暗,但是有火把的光亮,熊根看着帅旗不识字也知道那是大军主帅的位置,虽然皇甫嵩将自己隐藏到士卒当中,但是只要中军崩了,这就全崩了,而且面对数倍于自己兵力的羌兵,加上背水作战,几乎没有活路。
河对岸夏育的弓箭手已经将弓箭尽数打光,丝毫不留余地,直接抄着长枪钢刀踩过河,冲锋上阵,直指羌兵。这时候,增加一层兵力,就多拖一刻钟,多留一份希望。
但是熊根的力量实在是太凶猛了,虽然后后队有些脱节,但是勇猛的力量直接撞碎云气,骨朵所指之处,云气成片成片碎裂。汉军的阵型不断崩碎溃散。
“完了,只剩三层防线,已经没有希望了,段将军还没有冒头,已经顶不住了。”皇甫嵩全力灌注内息,硬撑着将展现稳住,连身上的创口都开始崩裂。
但根本就无补于事,在熊根的骨朵面前,刚猛的气势直接冲破了这层相连的内息。一往无前,无人可挡,熊根的狂猛劲头身后是羌族无尽的狂欢,那勇猛的战士,是羌族最崇拜的强者。在这游牧民族的概念中,勇猛果敢的战士,是真正的英雄。身后的羌兵开始欢呼,越战越勇,气势节节攀升,为了彻底击溃汉军,奋力向前。
“咳。”河边的草地上,黄忠昏迷了片刻,终于醒过来,但是骨朵冲击的余威仍旧在,脑袋撕裂的疼痛。没有任何防备受到骨朵内气的冲击,若非有士兵帮忙挡一下,黄忠早就连头都没有了,这下还能醒过来,还是因为黄忠的内功过于深厚。但是即便是如此,整个脑袋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昏昏沉沉站起来。虽然看不清周围是什么状态,但是隐隐听到羌兵在高吼地冲锋,长枪刺透汉军的胸膛,刀锋在汉军的脖子上抹过,以逸待劳的羌兵让长途奔袭的汉军吃尽苦头。
“额”黄忠晃了晃脑袋,被骨朵的余波冲击到,黄忠现在只觉得脑袋完全不够思考,虽然隐隐有些莫名奇怪的感觉,但是却无法想起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更多的是直觉在告诉自己,同伴正在遭受着杀戮。
“义真。”黄忠转头看去,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但是帅旗的模样还是看得清的。
“嗤。”身旁已经陷入羌兵的洪流之中,一杆长枪直刺后心,但黄忠却像是早已瞧见般反手抓过枪杆,横刀直接将身后的羌兵枭首。意识上有些模糊的黄忠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挣扎了片刻,直接放弃自己的思绪,所有的动作全凭着自己的直觉。
金色的内息绽放,直接在羌兵的阵中辉放出金色的光芒,不同于天空那皎洁的月光,而是如同烈日般闪耀的金辉在漆黑的草地上闪耀而开,让周围的火把登时黯淡无光。
“死!”黄忠不由得低吼,大刀上如同鎏金滚地般的光辉随着炽烈流淌的内息直接切开羌兵的洪流,无神的双眼,却透露出凶猛的战意。长刀横扫,整个羌兵冲锋的势态随之停滞,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朝着黄忠冲杀。
但是黄忠看也不看,凭着直觉飞身往帅旗的方向纵身飞起,挥刀切开周围压制的内气,踩着云梯步穿过羌兵头顶。
“吼”熊根砸开汉军,骨朵高举,对着最后一层防线的汉军猛砸下去,连着长枪一并被砸穿,正中汉军的胸口,整个人碎成四分五块。
“吼,随我拿下汉军帅旗,灭了他们。”熊根高吼,兴奋地舞动手上的骨朵,纵身朝汉军主帅的车架上飞去,准备将帅旗从腰身砸断。
“叮!”骨朵挥舞的方向上出现一道金光,猛烈的威势随之一滞。熊根定睛一看,正是直接被自己打飞好几次的汉军将领,只是这一次的铠甲更加光辉罢了。
“杂碎,又来?这次就彻底将你撕碎。”熊根嘴里嘟囔,手上的骨朵却呼呼作响,丝毫没有客气。
黄忠没有说话,手上的刀绽放着无尽的内息,从背后轮转而前,正对骨朵,碰撞出沉闷的撞击声。连过十几招,黄忠身上的气势愈加恢宏,战意愈渐浓重是,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快。熊根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碰撞之余反震的内气让熊根意识到,跟前这个一身金黄的汉将不同之前遇到的状态,真正是个凶悍的对手。
而随着黄忠在最危急时刻出现,没有了熊根一往无前的冲锋势态,皇甫嵩算是勉强稳住了阵线,至少还能顶住两刻钟的时间,哪怕是大势有些不可逆。田晏在前线奋死顶住慕都制,身上已经出现十几处伤口,而夏育从侧翼突击,志愿的额兵力也算分担一些压力。
黄忠刀锋连续挥砍,将熊根逼退到汉羌交界处,金色的流光笼罩下,身旁的士卒刺出的长枪似乎一定程度上并不受云气的压制,而是更加锐利地直刺敌军。伴随着黄忠大刀上呼呼的风声,汉军的威势出现了恢复性的攀升。而黄忠所在之处,也自然地形成了一道锋锐的锋头,顶住了羌兵的冲击。
“蛮子,你很强,但是你遇到了我。”黄忠没有眼珠的眼神中看不清神色,但身上的威势和手上的招式却将黄忠现在的状态展现地淋漓尽致。不过四十个回合,熊根的身上已经多出来二十几道伤口,流淌的鲜血浸润满全身。那壮硕的身体里喷涌的力量强行支撑着身体,手上的骨朵凝聚起全身的力气,死死盯着黄忠。
黄忠面无表情,很是平常地飞身而上,慕都制早就看到熊根处于下风,对面那个汉将的武艺有些过于恐怖,早就调度亲卫去支援熊根。
“嗤嗤嗤”,羌族亲卫冲在熊根的身前,但对于黄忠却像是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当云气无法完全压制住内息,更兼羌族的云气并非那么紧密,黄忠的面前已经一片真空。
“杀!”熊根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黄忠,手里的骨朵充斥着汹汹的内气,纵身而来,无所畏惧,但绝不后退,这是勇士内心的骄傲。
“嗤!”刀锋扫过,在黄忠那若无其事的表情身后,那个雄壮的身影屹立草地,缓缓而倒。
远处的黑夜中,响起了一阵炮声,转瞬而来的长枪穿透云气,爆炸的内气将羌兵后军炸成成片的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