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衍捡起铜剑,听见轻微的一声,
“砰!”
转过身,付九缨趴在狰的背上,狰的眼中尽是一幅“还不来帮忙把人挪开”的神色。
“她竟真的收服了你?”唐衍疑问。
狰想,如若不是它放水,那幺女怎能敌得过它!
这神兽,唐衍此前有幸见过一次它在战场上的英姿,战后他还有意寻过,原来是被这缚妖阵困住了。
“也罢,只要你乖乖的不闹事,我也可睁只眼闭只眼。”
呃?这话狰怎么感觉以前在哪听过?
唐衍上前抱起人,进了宿微楼。
这次应是使了袪尘咒,抱着有些不一样了!他此前抱的大多是冰冷的尸体,这是第二次抱这女子,与上次,呃…有些不同,想了一刻后,唐衍觉得约摸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战友情。
夜深沉,有清凉的风吹过,唐衍摸着黑上了楼。
放下人,他从袖中取出一白色药丸,放入付九缨口中,接着拿出一小巧红扇,放置在床头后,起身走向门前的狰。
“守着她。”
无知小儿,这事还用你说?
狰心中说道,却不屑与这凡人开口。
夜里,宋羽笺跟宋睿琅依然在外跪着,千行舟对今日之事已有悔然,师兄说,此事她自行断决。
这景帝不能轻易对付,想她堂堂一师尊,竟栽在了一凡人女子身上,要不是看她是付家庄的人,她今日已下了死手。
这事处理起来,也不算难,关键还是在宋睿琅身上。
付九缨被一阵鼾声吵醒,撑起身子,全身随即传来一阵刺痛,缓过劲坐起,愣了会神,伸手解下腰间号钟掷出,一陈金色微光闪过,青归青韵现身在屋内。
“主子!”青韵着急上前查看主子的身体,青归稳重的站在榻前。
见两人安然无恙,付九缨坐下说:“无事,我刚醒,你二人可有不适?”
两人摇头,她们在钟里很安全,就是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
付九缨大致给二人说了下要事后,吩咐二人下去歇息。
“嘘!”青归手指噤声,迅速跃出房间。
青韵跟着主子走出屋。
青归的剑尖被偷听之人用二指夹住,夜黑,她看不清此黑影是谁,身形略高,还穿了一身白衣,她跳出窗外时被吓了一跳。
付九缨掀起轻纱而出,狰仍在酣睡,青韵刚知道主子收了个神兽,现一见身躯如此庞大,不禁被吓得愣住,丝毫不敢动。
见二人僵持不下,付九缨联想到她昏到后的场景,一经猜想,开口道:“青归,退下!”
青归虽疑惑,却也收了剑负手站立。
“陛下!”付九缨上前行礼,青归青韵二人一听,有些吃惊。
“起来吧!”
青归青韵二人退下后,唐衍咳嗽一声:“咳…”
宋南是守在她屋外?怕她跑了?
“陛下不回皇城吗?”
不清楚蒙山是否有人隐于此殿暗处,她还设不了太大的结界,因此言语之间慎重了些。
“明日与掌门商议修复灵阵一事。”
“那臣可以回皇城了?”付九缨试探一问,有些欣喜。
唐衍沉默一瞬,说:“不行,爱卿得保护我。”
借着屋的烛光,付九缨也看不清宋南脸上有何变化?
谁保护谁?她心中这样想,口是心非说道:“荣幸至极。”
付九缨地狰收进眉心神识内,后半夜才睡了个安稳觉。
听闻蒙山能看到晨时朝霞,付九缨没那兴致起早去欣赏,她是被青韵叫醒来看的。
“主子,青雁姐不在,就我侍候你了,蒙山师尊在楼下等着主子呢。”
青韵从行李中拿出一条普通的流纱白裙,准备把盯着远山朝霞的主子神识拉回。
“青韵!”
“唉!”青韵已准备好梳洗的水,转身答道。
“你出去吧!”付九缨一边走一边把青韵推出门外。
“主子,主子,你是嫌弃青韵侍候不好吗?”一边说还一边眼睛冒起泪花看着她的主子。
付九缨关上门,耳边清静了会儿。
蒙山宿微楼在山后,此殿是以竹建成,独栋竹楼,前有竹林雅致,后有朝霞落日。楼有三层,除一层是正堂与后堂,厨房与书室,二层有三个卧房,一个赏景台,三层有两个卧房,一个赏景台。淡淡的竹香与清晨浓雾飘在殿中,寝殿除了三则是以竹做门,另一则与殿外竹林不过一纱之隔,整个宿微楼悬挂在山腰上,可见是给修仙门派所备。
宋睿琅跪在正堂上,思绪却飘到虚海之外去了,他听师父的,道个歉就完了,他是御景四皇子,宋南不会为难他的。
以至于付九缨站到他身前,他都不曾回过神来。
“师尊何意?”
付九缨看向千行舟,今日千行舟穿了一身白纱便裙,眉宇间的孤傲清冷,衬得她越发像那白月光了。
千行舟站起,眼神看着前方,说:“昨日是我疏忽,信了四皇子的胡言乱语,今日携四皇子前来任你处置。”
千行舟自认为她在蒙山是在女修中穿白衣最得最适合的人,眼前的人不过是一普通白裙,未施粉黛,连发丝都未梳,随意披在身后,皮肤说不上多白嫩光滑,虽有轻微的瑕疵,姿色也比一般人好得多。
宋睿琅听见千行舟的话,惊讶的转过头去,看着他师父,疑惑过后,还有那掩饰不住的慌张。
这与昨夜所说的不一样,师父这是在把他送向他仇敌的手中啊!
付九缨坐下,看了看跪着的人,宋睿琅手指紧扣着身上的弟子服,千行舟说了是四皇子,可不是小徒,是想她按御景刑法来定罪吗?她可定不了皇子的罪。
对于她千行舟的所做所为,是把别人当成瞎子吗!
“这是哪话,我还得感谢师尊你呢,让我有机遇得一上古神兽,你的这份大礼,我可想着还呢。”
“你随意。”
千行舟答完,瞧都不瞧付九缨一眼,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付九缨叫住千行舟。
“师尊可知我另一侍女在何处,她昨日也进了缚妖阵。”
“缚妖阵内已无凡人,莫不是被吃了?”
千行舟言语中颇有得意的意味儿,转身径直出了宿微楼,留下一阵清微花香。
付九缨觉得她得把狰叫出来问问,是不是被邻里们给吞了。
宋睿琅目光呆滞的跪着,付九缨起身走到他身前,问道:“地板好看吗?”
宋睿琅抬起头,一脸愤怒的模样,见付九缨正望着他。
“你还不起来吗?陛下有事出去了。”付九缨蹲下,看着宋睿琅说。
蒙山都喜欢大清晨的议事吗?付九缨心中这样想。
见宋睿琅不理自己,手指依旧紧紧扣着衣袍。
“咕噜……咕…咕”
付九缨站起:“你爱跪便跪吧!我可要去吃早饭去了,难得起这般早。”
见付九缨离去,宋睿琅摸了下肚子,嘴里小声嘀咕训斥着他的肚子,他才修行几月,还没到不进食的境界,今早没吃早饭便被师父领着来了。
想到方才师父冷漠的样子,心中生起悔恨。
“主子,四皇子来了。”青韵在一旁说。
付九缨偏头就看见宋睿琅站在远处,偷偷看向这边。
青归在竹林中练剑,付九缨把桌子设在一旁观看,一边喝粥一边给青归鼓掌。
付九缨一手拿着糕点,吃两口,说:“哎呀!这糕点真香,青归,快停下来吃点,可香了,这糕点。”
竹叶随着青归所到之处飞舞着,收剑停下,竹叶也随之缓缓飘落。
“主子!”
付九缨放下糕点,一手拍着一旁的圆凳,示意青归坐下。
“这…”青归看了已经开吃的青韵,还有远处的四皇子宋睿琅。
见青归的神色,付九缨说:“无妨。”
三人吃完,起身时,付九缨看向宋睿琅那处,人影已消失不见,偏过头吩咐青韵:“瞧瞧他去哪了,弄一份给他送去。”
“啊?”青韵疑问道。
青归眼神瞥了一眼青韵,青韵颤颤两步。
“好吧!”说完不高兴的去寻人了。
青归自是知道主子意思,如今四皇子已不算是蒙山弟子,现在陛下与主子皆不在宫中,若是有人以此做文章,怕是分不了身来照顾四皇子。
“主子!”
“嗯。”付九缨答道,一边在极努力的盘发。
“青雁姐……”
“放心,还活着。”
付九缨兄长给她身边的人都点有魂灯,灯碎,人灭。
付九缨放弃一头乱发,双手累得趴在梳妆台上,转而去翻首饰盒,看看有什么配这头三千烦恼丝。
“主子!”
付九缨偏头,青归折返回来。
“作甚?”
箱子里抬起一人头,青归看见的是一披头散发的主子,主子还有些烦燥,也是,平日都是青雁给主子盘的发,主子好像从小都不怎么会盘发。
青归退下后,付九缨接着去翻装衣裙的箱子,心中更是烦躁,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付九缨不耐烦的抬头,这一抬头,还差点闪着脖子。
“哎呀?”
在她歪着头扭回脖子去看门外时,怡巧有光透过轻纱照到那处,白色衣角随微风飘动,他就站在那顺光之处。
白衣珍珠初雪明,
青纱引光照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