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明白,小叔无声无息之间已经把局给做了。德巴留下来割块肉可能不会死,但这出去逮活鱼,却可能被那怪物盯上暗地里做掉。一时我默不作声,心里甚是悲凉,但也觉得胖子说的是对的,要不我们几个中谁出去吊那怪物。
海哥他们几个有说有笑,根本没把德巴出去找鱼放在心上。我不太敢去看小叔,心里反复琢磨着他要新鲜的肉干嘛,只能闷闷不乐地和胖子聊天打屁。
过了一会儿,德巴跑了回来,竟然还真给他捉来了一条鱼,德巴怕鱼冻死了,还特意用衣服包裹了一下,待跑到跟前,从棉袄里掏出鱼,那鱼整条上下腾腾冒着白汽,德巴则冻地直哆嗦。
海哥对德巴挥挥手,“去营地休息吧,这里没你事了。”
德巴如蒙大赦,连忙呼哧呼哧往营地跑去,缩进去不再出来,不知是不是冻坏了。
海哥狐疑地看着小叔,小声道:“看来那玩意儿现在不在周围。”
东哥冷冷道:“兴许那东西只吃狗不吃人。”说着掏出军刀,唰的一下逆着从鱼尾往鱼头削了一刀,一大片鱼肉连着鱼鳞掉到了地上,鱼在他手中使劲儿扑腾,却被他牢牢地握住捏捏死死的,只有头和尾在上下急速摆动。
政哥没坑声,和东哥做了个眼神交汇,他快速地抽开玻璃盖,东哥迅猛地把鱼往玻璃箱里一塞,政哥又飞速地把玻璃盖合上。
我略有醒悟,小叔该是想看看这块肉具不具备攻击性,或者——想拿东西喂养它!
鱼离开了东哥的手在玻璃箱内快速地扑腾起来,那块肉受了什么刺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肉芽的新生和破灭快了差不多一倍,然后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与鱼肉发生了接触,那些肉芽变成了一根根肉刺,往鱼肉里面狠狠地扎了进去,鱼扑腾地更厉害了,玻璃箱内发出砰砰砰砰的声音,再接着鱼膨胀了一圈,即使覆盖着鱼鳞那一面也能看到下面如同人体血管般的黑线。
鱼扑腾地时间没有超过五秒,一动不动地趟在那儿。
一时间嘶气声此起彼伏,都是心里拔凉拔凉的,脊背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我看四周他们几个也各个傻了眼,心里又暗暗说还好这次不是就我没有见识,原来是大家都没有见识。
“这玩意有毒!应该是神经毒素,毒也太烈了吧!”
“还好昨天政哥没有追到,这特么黑灯瞎火要是近身搏斗,沾着就凉了!”
“这块肉是在吃这条鱼吗?”
“麻痹的天下之大,什么玩意都有啊。”
我突然想到什么,内心震了一下,问小叔:“小叔,这就是箱子里那些玩意死去的样子嘛?”
小叔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就觉得那些尸体有古怪……”
靠!知道有古怪还寄给我?我看小叔的表情好像这东西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不会是他觉得是新手村任务结果把我带噩梦副本里吧!
我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心都凉了半截。
海哥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地说:“要知道光一个西西缪特都失踪了一半的人,虽然对这片广袤的冰原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们来说……”
我脸色吓得惨白,“海哥,你说,这玩意会传染?失踪的人都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政哥神色也不太好,他说:“不一定。他们可能更倾向于吃东西吧,从昨晚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饿了很久了。”
“那他们会吃人吗?”
大家又是默不作声,没人回答我的问题,东哥四顾看了看,突然对小叔说:“岩爷,这地儿有古怪。”他指了指前方,此时太阳升起没多久,不是特别刺眼,能直视前方,冰涯下方浩浩汪洋,何其壮阔。
“风水有问题?”小叔疑惑的问,应该是他也没看出来什么。
东哥摇了摇头,来的路上他不是特别爱说话,没有那些算卦堪舆之人的神神叨叨,一直都惜字如金。但只要他开口说话,差不多内心已经多了十成的把握。
“我们寻觅的鲸踪应该在格陵兰的西海岸线,也就是美洲上边,每年夏天白令海峡那边会聚集大量的鲸群。但当然不是就那一处能捕鲸,来的时候胖子不是也说了,消息那边说的是露尸地在北方。所以我们就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们的目的地是北方。”
胖子瞪圆了眼,“你说卖消息那逼崽子骗了我们?”
东哥摇摇头,看了一眼小叔,“要是目的地不是北边,岩爷会看不出来?”他沉思了一下,又说:“我们找的东西确实在北边,病疫也是从北方冰原流出去的,那些所谓的鲸踪也对,只是所有的东西连到一起就不对了。从日出和海洋的位置上来看,这里应该已经不是格陵兰了,而是北冰洋冰盖。”
“哪出错了?”
大家又都陷入沉默,现在如果路线出错了,交通工具也没了,还遭遇莫名其妙的敌人,情况可谓糟糕透顶。
正这时,小叔拍了下手,言简意赅地道:“狗!狗有问题!”
小叔说完拿着他的朴刀在冰面上开始画,“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们自进入格陵兰以来就进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毫无疑问,这里还有一波势力早在我们之前就关注这里了。临我们出发的时候,对方在狗那里做了手脚,这些狗原本会带领我们前往鲸踪之地,可这些被做了手脚的狗寻着气味渐渐偏离了路线,直扑那些失踪的因纽特人。与其说怪物盯上了我们,不如说这些狗带着我们跑到了怪物中。”
“我靠!什么仇什么怨啊!”
胖子刚说完,海哥就笑了,“你特娘做的缺心眼的事儿少了?什么墓里打飞机……”
胖子扑过去一把捂住海哥的嘴,气急败坏道:“别教坏小孩啊!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那些破事抖出来,你多少个相好我一清二楚!”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这些人大敌当前深陷绝境还不忘相互拆台的思维,不过他们这么一闹我也没那么慌了,心说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呗,我还能死他们前头?可转念一想,还别提,小叔转手就能把我卖了。
“叔,我们接下来咋办啊?”
小叔依然是一副完全没放心上的样子,笑骂我道:“他们几个都不急,你急个屁,别说那玩意是个人了,就算是个鬼,今天晚上让政哥给你捉住瞧瞧。怂个蛋啊!”
韩政不好意思挠挠头,接了话茬儿,“岩爷,捉鬼这事我不熟,得让东子来。”
申东淡淡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我都急的想剁脚,我这叫怂吗?我心里害怕,我从心啊!
“行了,别一副哭丧脸的样子,反正都这样了。怕有个屁用,等会儿喊上德巴,去钓鲨鱼。”
白天,胖子和海哥先是在冰盖薄弱地地方凿了几个窟窿,然后把小叔组合朴刀的刀头拆了,抹了点血挂着饵料将“鱼线”放了下去就不再管了。另一边,小叔他们几个去海边钓了会儿鱼,实在冻得厉害,也没什么战果,悻悻然回到营地打牌,我看得无聊,早上起来头疼的难受,自个儿钻睡袋里补觉去了,只叫胖子结束了叫我,也不知道他听心里没有。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拍了起来,我头晕地厉害,胖子急促地边拍边说:“小方爷,醒醒,醒醒啦。中鱼啦!快醒醒!”
我被他拍地七荤八素,胖子的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我是脑子出了问题才叫胖子叫我,差点没把我又拍晕在睡袋里。我头挣了出来,没好气儿对胖子道:“你大爷的胖子,拔反了!”
胖子看了看手头,尴尬地嘿嘿笑,也意识到了刚才“拔萝卜”拽的不是叶儿而是根儿。
他转头把尴尬忘得一干二净,眉飞色舞说:“小方爷,快速看!真的中了!大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鲨鱼!”
我捋了捋思路,才恍然想起,我们之前确实听小叔的想钓一条鲨鱼,后来又去了海边,但是整的太麻烦冻地要死,他们打牌我就回来睡觉了。
我也高兴起来,跟着胖子往冰窟窿那儿跑,凿出来的冰窟窿里全是小块的浮冰,不过一想到我脚下深达数千米,全是不见天日冰冷的海水,就有些恐惧。好在我使劲儿躲了躲,冰盖坚硬到不会咔嚓一下断裂,我才放心。
德巴拉着线使劲儿往外拽,海哥他们也一起帮忙,几个人都累的直冒汗,看架势下面的东西不会轻,旁边地上已经拉出来几百米的线了,但感觉还是深不见底,不晓得当时放了多长的线下去。我想着要是狗没有死,把鱼线栓雪橇上,让狗往外跑,绝对比这省劲儿。
“再加把劲儿,太阳快落山了,一会儿天黑了搞不好那东西就摸过来了。”小叔一开口,他们都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