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这道炒莴苣做得不错。”张伟夸赞道。
“和你比起来呢?我可不觉得我做的比你差。”大力强调着她这几天学习的成果。
“呵呵,还是有差距的。”张伟皮笑肉不笑。
大力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在厨房待得有些久了,每次听到张伟说上“呵呵”那个字,心底里就有一股子火气要冒出来。
“那我们可以开始学做肉菜了吗?”
“可以的。最近素菜迟到吐了吧。”张伟笑了笑。他也不知道大力从哪里寻来的怪理论,做菜要先从简单的做起,最好不要各种食材混杂在一起,这样会影响食材纯正的口感。
这明显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奈何张伟实在不忍心或者说不敢拆穿大力,不然以大力这几天的脾气见涨,很有可能黑化成为胡一菲。其实这也怪他,要不是他在番茄炒蛋这道菜上完败大力,他们也不用连吃好几天的蔬菜,吃得脸都绿了。至于始作俑者——评委诸葛大圣,无视了之前张伟给她频频使的眼色,现在已经不在家里吃饭了。
大力白了张伟一眼,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做不做!”
“做的,做的,不过肉类那么多,有牛肉,羊肉,鱼肉……你要先从哪里开始呢?”
“今天把它们一起搞定了。”大力小手一挥,拿出高中肌肉记忆题目的气势。
“全部?”张伟掂量了一下牛肉,羊肉,鱼肉……*2之后的结果,再目测了一下自己肚子的容量,他果断借来了大力的手机,跑到一旁给老院长打电话:“院长,我打算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一顿饭,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突然想到要做饭了?”电话里传来老院长爽朗的笑声。
“这不是快开学了,我要搬走了。自己给自己办个送别晚会嘛!”张伟表示,自己说瞎话从来不打草稿。
“唉!你有心了。”张伟想象得到,老院长现在肯定是一脸唏嘘。
他决定趁热打铁:“院长,你说那个伙食费能报销吗?”
老院长虽然上了年纪,也正处于情感波动期,可对钱还是相当敏感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菜?”
眼看瞒不过去了,张伟只好如实说了,末了还补上一句:“我也是想让院里的孩子开学前能吃顿好的呀。”
老院长沉默片刻,说道:“那好,不过只能报销一半。孤儿院这几年虽然得到的资助不少,可也不宽裕。你也知道,就在你8岁那年,小虎就是因为这个去了。”
张伟仿佛触及到了埋在记忆深处的伤心事,可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和老院长道了声谢,就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大力,张伟压抑着心中莫名的戚戚然,对大力说:“准备一下,我们去找最公平公正公开的评委,免得你还不服气。”说着,还做了一个浮夸的挑衅动作。
大力没搭理他,表示默认了,手上的筷子还在两道菜之间来回穿插着,和嘴巴连成了三点一线。看得张伟以为自己厨艺大进,也夹了一筷子,然后痛苦地咽下去。夹错了,是大力做的,这次难得没放盐。
下午,大力带着张伟一起逛了农贸市场,没打算去超市,一来价格贵上一两筹,二来没那么新鲜。
即使是善意的谎言,张伟也必须把这顿饭菜做好,至少他负责的那份是要的。毕竟,老院长是付了钱的,他也承包了一些,剩下的都归大力友情赞助了。一个亲如父母,一个就是本人,一个是美如画的女朋友,都是自家人哪。张伟也觉得不容易,怎么才能让孩子们和大力同时满意呢?考虑到大力的进步空间还有多大,张伟是相当头疼。
当他们带着七八样肉菜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场面是很壮观的。一大群孩子簇拥着大力进了大门,一个个甜腻腻地叫着大力“姐姐”,还一人一袋地拿走了大力手上的全部负担,留下张伟一个人在门外风中凌乱。
张伟气乐了,独自摇头晃脑地进了孤儿院,直冲着厨房走去。为什么不进去先休息一会呢?主要是现在孤儿院的孩子们肯定在对大力大献殷勤,他要是进去,肯定是被人当做空气的,他才不傻呢!
张伟恨恨地鄙视了那些见色忘义的小萝卜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孤儿院里是有为数不少的女孩子的,那就鄙视那些“视颜值即正义”的小颜控吧。面对此情此景,张伟唯一能做的就是化悲愤为力量了,哼,到时候,让你们尝尝你们的“大力姐姐”做的菜。张伟想到这里,露出了一个相当邪恶的笑容。
张伟刚到厨房不久,大力就匆匆地赶来了。
“你怎么不在那多待一会啊?”张伟揶揄地笑道,掩盖了他的一丝醋意。
下一秒,大力的回答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她们老是回答我和你的事情,可是我和你都没有什么,实在回答不了,所以我就先来这了。”
张伟的笑容僵得像是结了冰,无奈地看向大力:“你还是想想怎么把菜做得好吃点吧,别输得太难看。”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得了你9分真传了,我已经从一支潜力股变成绩优股了,等完成着一顿满汉全席,我可以就炒了你,自立山门了。”
张伟听得一阵迷糊:“你说的是什么呀?”
“一个结合了武侠师徒关系,股票行话,再套上一层仙侠外衣的炒掉老板计划啊。”大力丝毫不带停顿地回答了张伟。
张伟默默转身,倒竖了大拇指对着大力,看来他这次一定要完美表现一下自己。以他这几天对大力的观察,再过几天大力的厨艺就真的快赶上他了。所以这就是目前唯一一次抓住大力黑料的机会。要是没把握住,他以后还怎么挺直腰板,当家作主啊,还不真成了小白脸了。
张伟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发誓作为一个曾经的宅男,他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为人做过饭,包括他自己。大力那边也是火力十足,这次可是公开厨艺大比拼,就算是对手是披着“师傅”外皮的“预备男朋友”,也绝对不能输。
一时间,厨房里掀起了一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血腥厨艺大战,那浓重的血腥味来源于——这次的食材没有菜。
为了这次名为道别晚会,实为厨艺比拼的活动,老院长特地从杂物间里搬出了几张灰扑扑的大桌子,现在正指挥着那群小萝卜头把它们擦干净呢。
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几个大龄儿童“拉帮结派”在商量着些什么,不多时便作鸟兽散,身影出现在每一个小孩子身边,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听完都是一副信服的表情。
傍晚时分,在厨房忙活了老半天的两个人终于灰头土脸地出来了,孤儿院条件不差,只是厨房的通风透气实在做得不够好。他们两一口气做了十几道菜,差点被烟熏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们都做好了,给你们一个偷吃的机会,去拿出来吧。”张伟招呼着这些熊孩子们。
很快,两人做得菜就被摆在了两张不同的桌子上了,一清二楚。要是张伟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天知道他会不会认可这样的清楚明白。
桌上的肉菜丰富程度实在超出了孤儿院的人的想象,特别是老院长。他悄悄地靠近张伟,用一种颇为肉疼地语气问道:“这些到底花了多少钱?”
张伟很心虚啊,虽然他买的时候也心疼得要死,可是想到院里的孩子们,大手一挥就决定下来了。不过钱是大力付的,当初为了保险,他从来不在身上携带大量的现金,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金额。
于是,他只能摇了摇头,走向饭桌,留给一脸懵的老院长足够的遐想空间。
二十几个人,十几盘肉菜,以及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大锅饭组成了这场形不似神似的告别晚会。浓郁的饭菜香,喧闹的场景,温馨的氛围,足以成为参与者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嘿,你们可以上去投票了。”张伟迫不及待地分发了一张张白卡片给正在排成一队的一个个孩子。做这种事他是相当的积极,不仅裁剪好了白卡片,还自己早早地DIY了一个投票箱,显然是预谋已久了。
等孩子们都投票完毕,他就把宣读的重任交给了老院长,以示公平公正。
老院长看一看从投票箱里取出来的一叠白纸片,笑了笑,最后大手一抹,把纸片全部摊开,上面写着的都是大力的名字,当然还有不少人写姐姐的。张伟倒是想厚颜承认,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啊。
没道理啊,他刚才也尝了几道菜,大力和他的差距还是有的,怎么就这样了呢?他没好意思看大力那边,现在十几个孩子围绕着她,喧闹得很,一听就知道在说些“明嘲暗讽”的话。
“大力姐姐,你做的菜真好吃。”
“姐姐,你做的比张伟哥哥好吃多了。”
“是啊,我们都是先吃了你的菜,吃完了才吃哥哥做的呢。”看着一个小女孩当着大力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张伟是气不打一处来揪住小胖子就问。
“小胖,你问问自己,大哥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很好啊,有好吃的都先给我们吃,……”小胖见势不妙,使了劲的说好话。
“那投票结果是怎么回事?”张伟压根不喝他的迷魂汤,执着地追问。
眼看瞒不下去了,小胖偷偷地和张伟说:“张伟哥,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哦。你不要和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也就我俩关系最好……”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张伟一个暴栗:“挑要紧的说。”
小胖子委屈坏了,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张伟,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张伟哥,你是我们院里这一届第一个有女朋友的,可能平时也不知道怎么和女朋友相处。我们孤儿院的出身条件又比较差,所以我们想帮你让大力姐姐开心。她开心了,就不会和你分手了……”话说到最后,隐约是带了哭腔。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张伟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柔和了些。
“不是谁告诉我的,你带回来的书里就有这样的故事。”小胖信誓旦旦地说道。
张伟苦笑不得,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他半蹲下去,和小胖说:“以后不要看那些书了,有一些是骗人的。”顿了一会之后,才继续说道:“放心吧,我和你大力姐姐不会分手的。我们孤儿院的也都会有女朋友的。”
晚上,送大力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谁也没有提起今晚那场比赛的胜负。
聪明如大力,吃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还比不上张伟。投票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是想质疑,推翻掉的,骄傲如她,接受不了一场施舍来的胜利。可是,禁不住孩子们的热情和拥抱,她只能暂时压下自己的念头。
等到快要散场,她叫住了一个和她很亲的小女孩问问情况,才知道了真相。
此时看着旁边张伟略显帅气的脸庞,她笑着对他说:“男朋友师傅,看来我还要和你多学习一阵了。”
张伟一愣,才回道:“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