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峰兀立的哀牢山主峰的卧虎岭上,隐藏着一座皇宫般的建筑群—陇西世族庄园。庄园背倚虎跳崖,前临猛龙江,一条陡峭的石梯路从山脚斗折蛇行爬到庄园大门前。庄园正门外是石条砌成的方台,台上外围一圈汉白玉石栏,上面雕刻十二生肖像。方台由七级石梯
通到正门,门两边是汉白玉浮雕装饰柱,门楣左右各一颗青天白日军徽,两颗军徽间是“陇西氏族”四个鎏金大字牌匾。
庄园是一幢目字四合院,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第一进两边厢房是菊花浮雕木门,花格木窗,是仆人的卧室;第二进两边厢房是生肖浮雕木门,花格木窗,是土匪要人的卧室;
第三进两边厢房是鸟兽浮雕木门,镂空木花窗,是座山虎及姨太的卧室,院子两颗百年桂花树,两边各一个花园,园内有绒球花,月季花,桂花等…。有红的,白的,黄的…一阵微风吹过,花儿的芬芳清香四溢,香气扑鼻;院子九级弧形石梯通向正屋的大门,正屋门窗均为飞禽走兽浮雕,中间是客厅,两边是电报室和办公室。这幢豪华庄园的主人就是威震滇南的一代枭雄坐山虎。
坐山虎,敦实个,大脑袋,宽亮额,尖下巴,鹰钩鼻,山羊胡,三角眼,脸色阴沉,目露凶光,两只小眼珠总是轱辘轱辘不停的转动,好像一天到晚都在打什么歪主意。
丁未年深秋,一队骑马挎抢,黑衣蒙面的神秘队伍从陇西世族庄园沿茶马古道向南疾驰,消失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中。半个时辰,这支队伍已在野狼谷半坡的密林里设下了埋伏,蒙面人俯卧在大树脚下的荒草里,枪口一排的指向坡下的茶马古道,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出现。
一袋烟功夫,埋伏点南边的五里坡升起狼烟,暗示有贵重物资的驮队经过,此时缓慢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和清脆的驮铃声也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蒙面人个个像兔子一样竖起双耳,打起精神,铃声越来越清晰,驮队进入了埋伏圈。土匪队长“半边脸”一挥手,“打!”三十多支长抢向驮队猛扫,马哥们毫无目标的向埋伏点还击,不一会儿马哥倒下一大半,剩下的逃进林子里保命。匪徒大获全胜,打死马哥五十多人,抢得烟土,贵重物资一百多驮,马匹一百多只,坐山虎获得第一桶金,更激发了他打劫驮队的欲望。半边脸在这次行动中立了功,成为上蹿下跳的土匪骨干和坐山虎的心腹。
半边脸本是一个猎人,一次进山打猎发现一只猛熊,他举起火铳就是一枪,谁知火力不够,熊没有被打死,带伤的熊向他猛扑过来,抓掉他的右边脸,幸好他有一身蛮劲,用力推开熊,滚下深沟,才未被熊吃掉。从此,同村人面对面路过都不敢正视他一眼,小孩见他会吓得惊叫,他很悲观,进而厌世、仇视社会、残忍、变态。因他枪法好,被坐山虎吸收为匪,当了中队长。
派去踩盘的土匪都曾是经验丰富的马哥,他们会根据马蹄落地的声音,爬坡的步态,驮队武器装备的强弱判断垛子内货物。马蹄落地声清脆,爬坡步态轻盈,马哥和武器少,一般是茶叶,马蹄落地声沉闷而有力,爬坡步态显得吃力,马哥和武器比较多,一般是盐巴……结合马哥们说话的口音判断驮队来自产盐地,还是产茶地,还是烟土种植地,这样就可以有的放矢,次次抢到值钱的东西。
坐山虎是一个很会捕捉机遇的人,一九二八年,他派土匪武装增援龙云倒唐,受到赏识,被云南王龙云封为少将团长,任双柏、镇沅、景东、墨江、新平五县联防总指挥、禁烟督办等职务,负责从新平县到边疆茶马古道上马帮和商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他利用龙云赋予他的权力,在羿岱县与镇元县交界处设置“三角小黄旗”发售点,每面小黄旗发售价不等,按驮队货物估价的3%收取,称有了小黄旗驮队就会受到保护,才能平安无事。这种打劫似的所谓保护,必然会有商家抵制。普洱茶商驮队在野狼谷的一个山坳处“开亮”(露营),将骡子赶进周围林子吃草,第二天清晨,发现骡子全部死在树林里。磨黑盐商在五里坡“开亮”(露营),深夜突然帐篷起火,火势蔓延到周边树林,烧死在林中吃草的骡子,睡在帐篷的马哥被烧成重伤。原来是因他们破了坐山虎的规矩,不愿花钱买小黄旗,就派爪牙将煮熟的毒蚕豆撒在林子的草丛中,毒死骡子;在箭头绑上侵泡菜油的棉花,点燃用弓箭射到马哥住的帐篷上,引起帐篷失火。为了震慑敢于反抗的商家,还采取拦路抢劫,杀人越货。
坐山虎半依半靠的在龙床上吸食鸦片,沉浸在梦幻中,半边脸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报告三老爹!”坐山虎有些不耐烦,慢吞吞的“有什么事啊”,“三老爹!有一队未插小黄旗的驮队正向野狼谷赶来”,四肢瘫软,浑身无力的身子突然来了精神,“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规矩都公告这么长时间了,还敢违抗,收拾这帮龟孙子”“三老爹!是宰鸡?还是添料?还是亮天?”半边脸战战兢兢问道,坐山虎稍稍思忖了片刻“宰鸡!给他妈来点狠的,让他长点记性”“宰多少鸡”,“驮队有多少人”,“五十”,“少宰点,三十就够了,这野狼谷的豺狗也只能吃完这些尸体了,宰多了豺狗吃不完会臭在山上”,这些是土匪的黑话:宰鸡是杀人越货;添料是撒毒蚕豆在驮队露营的草丛里,亮天是放火烧驮队的帐篷。
茶马古道每天有上千匹骡马,几千商人经过哀牢山进入西藏,成了坐山虎的滚滚财源。大烟税是坐山虎的另一巨大财源,每年烟税收入折合黄金就有三百多两。他利用聚集的财富招兵买马,扩充兵力,有了强大的武力作后盾,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这样恶性循环,如毒瘤般的滋生,随着财富的聚集,坐山虎的土匪武装发展到七个支队、十六个大队共一千多人。利用搜刮来的血汗钱大肆挥霍,修建了豪华的庄园,镇、县、专署、昆明都有他的宅邸,商铺。在河边街两边的梁子上,兴建了造枪厂、铸(银)币厂、纺织厂和发电厂;在河边街西侧的梁子上,兴建了云南省私立中学;
这个滇南恶魔四十年间,在茶马古道,哀牢山周边村寨杀人越货,抢劫中杀害两千余人,杀绝全家三十七户,在不到一年的土匪暴动中,采用砍头、挖心、破肚、割**、挖眼、割舌、沉江、剥皮、抽筋、火烧、刀剐、活埋、轮奸等残忍手段杀害地方政府干部、征粮工作队,解放军近两百人。
初春,曼掌村“咚咚咚!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云霄。是村子里周小明娶新娘,正在和新娘拜天地。突然闯进几个腰挎盒子炮,身穿黑色对襟衣,下穿青色打折裤的匪徒,扭着小周的双手,吼叫道:“你强迫良家姑娘成婚,给我走一趟”,将周小明扭送到庄园旁的河边街,一个匪徒抡起砍刀,劈开脑顶盖,然后左手端着一只花瓷碗,右手用铜勺舀脑浆到碗里,周小明发出惨叫声。
原来坐山虎的大老婆赖氏害疯癫病,游医说要吃美男子的脑浆才能医好,便找派家丁四处寻找美男子,从山上找到山下,从卧虎岭找到柳叶坝,终于在坝子与哀牢山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找到周小明这个美男子。
“唔啊呜啊呜!大哥,行行好吧,给我一刀,让我死得痛快点!”庄园外传来女人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一个中年花腰傣妇女被铁线穿过**,吊在一棵梅子树上。坐山虎经常到柳叶坝糟蹋年轻花腰傣女人,不从者一刀捅死,留下一堆孽种,这个中年花腰傣妇女一次在田里插秧时闲聊中说:“坐山虎在柳叶坝留下的小土匪恐怕有一个中队了。”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这句话传到坐山虎耳朵里,他派手下把这个花腰傣妇女抓到卧虎岭,执行“树刑”。在这颗梅子树上被施以“树刑”的不计其数,有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
施以“树刑”的理由五花八门:上山砍树未经坐山虎批准的;派白工不服从的;交不起税的;说坐山虎坏话的等等。施刑的方式是女人铁丝穿**吊在梅子树上,男人铁丝穿锁骨吊在梅子树上,
坐山虎成了滇南的皇帝,凡来玉溪、羿岱县任职的区、县官员,首先要送礼拜谒坐山虎,而后才能就任,否则宝座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