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申岭照常提着自制的长矛和一把切肉刀到了街道上打猎。所谓长矛,其实就是把一把尖刀和一根钢管连接起来而已。申岭不是射箭的好手,所以只能采用这种肉搏的方式获取食物。申岭看到兔子就烦,它左蹦右条地,让申岭总是抓不到它。
于是申岭专门偷袭那些那些绵羊或驯鹿,在申岭的心目中,就算来一只野猪都比兔子要好。
这时,天上渐渐积聚着云朵,看来又要下雨了。申岭抓紧时间搜寻猎物。他非常幸运地发现了一只正在树下低头吃草的母山羊。申岭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走到了山羊的背后准备偷袭它。
突然,一只花猫在一声嘶叫中从树上跳了下来扑到山羊的背上。山羊受惊后撒腿就跑。岂有此理!这只花猫明显就是在捣乱。然而,申岭无暇无收拾这只猫,只顾着追赶那只羊。
山羊也跑得很快,申岭不得不把矛当作是标枪来使。长矛被投掷了出去划破了苍穹,可惜落点连谱都靠不上,斜斜插在了草地上。山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申岭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想找那只猫算账。
那只猫并没有逃跑,还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申岭回去。申岭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冲着花猫就追了上去。只见花猫不慌不忙,嗖的一下钻进了一边的灌木丛里。
申岭打算不放过它,决心这天要把这猫给炖了。但是,猫自然比兔子更加敏捷。申岭连兔子都捉不到,要捉猫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他追着猫在草丛中左冲右突,把身体弄得伤痕累累。那猫呢?嗖的一下,转了一个弯便再也找不到了。
申岭气喘吁吁地坐在了一个石墩上休息。他心里暗暗地想:“日子再这么过,我的脂肪很快就会所剩无几了。那……肌肉和脂肪的比例是不是跟挫折和成功的比例一样呢?”他一边想着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一边环顾四周。
突然,他猛然发现在远处的一栋房子的转角处看到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在拉拉扯扯,最后那个男人把女推倒,使劲地脱她的衣服。由于房子挡着,申岭无法看到这对男女的容貌。但是,单看那男人的破衣裳就能让申岭勃然大怒。因为申岭认得那衣服就是那个不知道叫杰克还是叫迈克的老头所穿的!
申岭一下跳起来,抽出腰间的切肉刀,快步走到了杰克的背后。
“停手!”申岭大喝道。他说着一把冷冰冰的刀就架在了杰克的脖子上。杰克听到了大喝,也不禁一面惊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裕美,别怕。快过来我这边。”申岭对着女人说。这时,申岭的视线正被杰克挡住了,看不到女人的脸。申岭见女人没有反应便又说:“不怕的,这家伙还敢动我就一刀砍死他。”
然而,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反应。这下申岭就不解了,他稍微移开了一步,瞄了一下那个女人。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并不是裕美,只是一个服装店的模特人偶。
“呸!你变态啊!?”申岭并没有因此而放了杰克,即便他不是在侵犯裕美,他也是把裕美推下海的罪犯!杰克转过头来对着申岭诡异地笑了一下,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申岭挥起双拳打晕在地上。
等杰克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被反绑在了一条水管的后面。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间商店的仓库里面。“噗!”杰克的肚子突然中了一拳,疼得他想弯下腰。可惜他已经被稳稳地绑在了水管上,无法弯腰。被打的时候身体做出的一些动作本来有助于减少大脑所受的刺激,但是杰克现在无法动弹,于是这些动作便转由脸部来作出。杰克此时的脸是史无前例的扭曲,仿佛比他在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所受的痛苦更加厉害。
杰克仿佛又回到了恶魔岛,其实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杀死很多人。那晚,他用一个救生圈把自己浮在了恶魔岛对出的海面上。岛上的枪声从密集渐渐转为零星。美国政府早就禁了枪,而禁枪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顾及民众的安全,而是为了保障富人们的利益不受侵害。
杰克估计那应该是那些人趁乱抢来的枪支吧。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上岸会是怎样的下场。所以他选择等待,等到岛上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才上岸。然后收集他们的枪支,躲在暗处,等待后续上岛的人。
岛上的枪声和喊杀声渐渐消停,杰克正想慢慢地游上岸。突然,有一个人冲冲忙忙地跑到岸边,想跑进大海。虽然岛上灯火阑珊,但是这边还是处于阴影之中。这时,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向着逃跑的那个人从容地开了几枪。逃跑的那人顿时倒在了海水中。
枪手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根烟。“噗!”枪手的后脑勺被一块大石砸到,立即就归西了。偷袭枪手的人在岸上哈哈大笑说:“成了,成了!这岛是我的了!”他说着还向对方的尸体上撒尿,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回到黑暗中。
杰克偷偷地跟了上去,捡起枪手的手枪。他想尾随着那人并把他杀死。然而,他在黑暗中发现,那个人正在对着一棵树抱头痛哭。
那人猛然发现了杰克,他没有向杰克发出攻击,而是央求他把自己杀死。杰克非常乐意接受此人的要求,于是一枪把这个人给崩了。杰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恶魔岛占领了,心里正是得意。他慢慢地走到了岛上水泥路上。在他的眼前并不是路,而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杰克这时的精神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突然,杰克看到尸体蠕动了起来,一只小手从尸体堆里面伸了出来。杰克被吓得汗流浃背,举起枪来对准了小手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从尸体里爬出来了一个小孩。杰克不问缘由举起枪就打。
“啪。”手枪居然没有了子弹。杰克一脸茫然地向小孩招了招手,小孩这时也面无表情地走向了杰克。
“你叫什么名字?”
“迈克。”
“好,转过身去。”
小孩乖乖地转了身,背对着杰克。杰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小孩的脑袋就砸了下去。小孩应声倒地,然而,杰克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他对准小孩的脑袋使劲地砸,嘴里还不停重复着:“这样还能传染吗?还能传染吗?……”
突然,杰克发现自己仿佛已经在这里杀戮了很久,那些层层叠叠的尸体全都是他的杰作。他呆呆地看着那些尸体良久才站了起来,微笑着向岛的中心走去。
“噗!”杰克下腹的一阵剧痛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后。他看了看眼前的申岭,轻蔑的一笑说:“不就是一条船嘛,何必耿耿于怀。”
“哈!一条船!?你这个混蛋把我家裕美还回来!”申岭又狠狠地揍了杰克一拳。只见杰克又轻蔑地笑着说:“呵呵,你用拳头打人,自己不疼吗?我要是你,就拿那个灭火器来向对方的肚子撞。”
申岭顺着杰克的眼光看去,只见在仓库的角落里果然搁着一只灭火器。这世上竟然有人会教别人来拷问自己?申岭正是疑惑,只听见那个杰克自言自语地说:“你这笨蛋,别在这里嚷嚷。躲一边去!……啊啊,解释这么多干什么,那家伙不会相信的。”申岭蹲在地上看着那杰克说:“我怎么看你都像是个演员啊。怎么样?又要换人的对吧?”申岭说着就果真去捡起了那个灭火器,准备按照杰克的建议来拷问他。
这时,杰克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惶恐。他看到申岭气势汹汹,便惊慌地说道:“别,别打我了。那个裕美不是我们推下海的。”
“哈,真不错啊,说谎之前还要做点铺垫。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吗?”申岭说着就举起灭火器,他打算把这个神经病就这样砸死算了。
“我们没有说谎。你就这么害怕真相吗?”
申岭一下把灭火器丢掉,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疯子,想:“如果我这样就杀了他,不足以祭奠裕美。只有让他死得心服口服,才能让裕美安息。”于是他对杰克说:“好,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啊,杰克,杰克。我们不会死了。”杰克自己发了一下疯,然后便对申岭说:“那天我装作了肚子痛,杰克就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袭击了她们。杰克把她们手脚都捆绑好,抬上了你们的船,作为人质。然后我们就驾船逃跑了。”
“手脚都绑了!?”申岭胸中的闷气一下就泄掉了,他认定裕美这次是死定了。只听见杰克继续说:“我们看着船向北逃。起初我们展开了顶棚,但是那个女的说空气太闷,让我们将顶棚收起来。我们见已经走出了很远,所以把顶棚收了起来。”
“那个女的?”
“对,就是没有掉下海的那个女的。”杰克回答道。
“然后呢?”
“然后,过了不久。那两个女的就躲在一角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突然那个女的站了起来,说要便便。杰克当然没有准许她便便。但是很奇怪,另外一个女的双手突然解放了,她双手捧起了那个女的把她丢到了海中。我看出了人命,便和杰克把船停在岸边,上岸逃跑了。”
“说谎!”
虽然杰克总是“这个女的,那个女的。”,但是申岭还是明白他在说是裴颖把裕美丢到还中的。申岭勃然大怒,对着杰克就是一拳,他说:“小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你居然敢这么诬蔑她!?”
“千真万确啊!”杰克在痛苦中咆哮着。
“哼!你不是说你把她们的手脚都绑起来了吗?那小颖是怎么解开的?”申岭狠狠地问。
“她们诡计多端,我怎么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杰克回答道。
“我没时间再听你胡说八道。我这就杀了你!”申岭刚捡起灭火瓶,又放了下来。他在想,如果绑得好的,反绑着的手是很难被解开的。即便没有别人阻碍,解开绳子也要花上不少时间。但是从当时的时间上来看,裴颖并没有在解绳子上花太多的时间。
如果杰克的绳结打得很烂,那么那两个女人肯定会寻找机会一起起来袭击杰克了。她们没有这么做,证明杰克绑的绳子质量还不错。另外,申岭还突然想起了裴颖的供述,似乎也有疑点。试问裕美怎么就笨到那种程度,即便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还去攻击杰克呢?
申岭这么想了一下,思绪马上就混乱起来。他坐在地上像一块雕像一样纹丝不动。这时,杰克那略带粗暴的声音传进了申岭的耳朵:“女人啊,信不过啊。”申岭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地又给了杰克一拳,然后默默地走出了仓库。
“嘿!呆瓜!回去再被骗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