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申岭又回到了那个梦中的酒吧。
“老虎会吃人?狮子会吃人?没错,他们都会吃人。不过他们现在都在动物园里面等死,怎么可能吃人?”老工头老薛又再对着酒保侃侃而谈。
不知道为何,申岭现在只能在旁听,无法发表意见。只听见酒保笑着说:“现在的人怎么可能被吃?”
“啊?哈哈,哈哈。”老薛不屑地说:“你干活,你老板挣钱。你把你的青春懂送给了你的老板慢慢品尝。他当然跟你说他在创业的时候有多幸苦。你不知道,他是在为了他的吃人行为辩护啊。”
“我知道,我的老板也没挣多少钱。”酒保尴尬地说。
“哦哦,他肯定让你也努力工作吧?那是在诱骗你奉献更多的生命!他们有跟你说,努力会得到成功。或许他没有把最重要的一半说出来,成功不是因为努力工作,而应该是努力,巴结……”老薛说着就趴在了桌子上。
酒保看他这样,便对申岭笑着耸了耸肩。申岭的意识又回到安稳的深沉睡眠中了。
申岭一行三人在晨光中上了岸。只见岸上满目疮痍,楼房都塌了不少。申岭知道,那些肯定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申岭想,如果这里发生过地震,本来质量就很差的大楼加上日久失修,恐怕会倒下十之八九。
“先生,波拿巴小姐和她的夫婿已经到达了探险队基地。而且正在对基地的数据进行入侵。”汉娜那冷冷的声音从申岭手上的卷轴里发出来。
“好的,谢谢你了。不过你能给我们指出光能发电所的位置吗?”申岭对着卷轴说。
“先生,抱歉。光能发电所是属于战略设施。库克公司有北美所有的设施资料,但并不能获取中土的资料。”
“啊,这样啊。好吧,那你就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来到了中土。但是,船的燃油已经耗尽了,我们会想把办法回去的。”申岭说。
“好的。先生,如果你们无法取得燃油。根据现有的信息,我可以提供共一条建议。如果你们能取得中土的军用雷神R电池,只要它充满了电,能让你们回到美洲。”
“谢谢你,汉娜。”申岭说着就把卷轴收了起来放回行囊中。
这时,裴颖坐在了码头的石墩上伸了一个懒腰说:“我回来了。唉,岭哥,你记得我们在那个泊位上船的吗?”
“那种事谁还要记住。我们现在要先找到能充电的地方把录音笔充好电说吧。”
“光能充电所啊,我去过啊。”裴颖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申岭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裴颖连这种设施去过。只听见裴颖说:“以前电影的老板带我们去过一次,如果那里还没塌,估计能帮这东西充电了。”
“好吧,我们赶快去吧。”申岭兴冲冲地说。
“我倒是想赶快啊,不过玉米,怎么还不出来啊?”裴颖说着就向船里大喊:“玉米,再不出来就不等你了。”
“别嚷了,我这就出来。”裕美说着就从船里走了出来。只是她很小心地夹着双腿走路,申岭和裴颖一看便知道她有什么问题。申岭说:“这样吧,裕美你不舒服的话就在前面的那个房子等我们。我和小颖先去找发电所,随便让她给你准备点……东西。”申岭说着就看了看裴颖,裴颖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意见。
裕美也没想去拖累别人,于是也只能服从申岭的安排,在一个像是岗亭的小房子里面等着了。
申岭和裴颖留了把小刀给裕美,便别过她往市中心走去。昔日的繁华已经消失殆尽。他们就像两个老华侨从还外归国一样,时而指着已经倒下的公交车站,描述着以前在车站等车的情形;时而指着那个已经被大树的根盘着的咖啡厅诉说着以前和朋友在这里相聚的情况。
他们猛然发现,虽然他们的年龄相差甚远,但是彼此在这个城市里面的生活经历都异常的相像。这里曾经有过经济飞速发展的年代,由于物质生活变化很大,人们的意识往往变化很大。他们能惊喜地发现,即便是比他们小两三年的人的想法都会很不同。这是由于众多物质上的“前所未有”而导致的精神上的不同。
但是申岭和裴颖都生活在了一个稳定的时期,那个时候没有革新,只有固化。所以不管过了多少年,那条街、那间小店仍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他们的生活也几乎差不多。
“那时,我和女朋友就常常在这条街上闲逛。”申岭一边走一边对着裴颖说。
“像这样吗?”裴颖一下挽着申岭的手臂,她继续说:“别逃。我是个演员,你帮帮我,让我在这里再演一场戏吧。”
申岭看着裴颖那幸福的样子,突然不忍心把它破坏掉,便顺着她了。他们装成是情侣的样子在街头巷尾闲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即便城里到处是骸骨,也无损他们的心情。
良久,申岭才说:“我们还是去办正事吧。这关乎我们子孙的未来。”申岭话音刚落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裴颖顿时变得沉默,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小孩。她没说什么,站起来就走。申岭当然跟了上去。
申岭一直跟着裴颖走,穿过了一个公园便来到了市政府大楼的面前。裴颖说:“我们应该想到,市政府里面应该会有一个。”
市政府大院里面看不到有什么骸骨,应该是被肆意生长的野草所遮掩了。两人穿过也草丛顺利来到了政府大楼的地下室里面。依靠着火把的火光,两人看到地下室里面那一座本来应该紧闭着的大门,如今正敞开着。
“是这里了。”裴颖领着申岭穿过大门,进入了一个房间。申岭摆弄着房间里面的各种设备,嘴里喃喃地说:“嗯,应该是这里了。”突然,灯亮了,是申岭摆弄的结果。
“看,果然有电了。”裴颖笑着说。
申岭迫不及待地找到了电源给录音笔充电,然后两人便呆呆地等时间过去。终于,录音笔的电给充好了。两人都等不及,马上就开始听里面的内容。
一把沧桑的男声从录音笔里面传了出来,但是申岭和裴颖都听不明白那个男人是在说什么。当然了,那个男人说的明显是东瀛话,听不明白也很正常。申岭对着裴颖耸了耸肩说:“我看这还是要找裕美来指导一下才行了。”
于是,两人就在市内帮裕美找了一些东西,然后便回到了码头那的小岗亭里。
裕美这时已经闷的发慌,而下腹的疼痛也剥夺了她打盹的权利。裴颖偷偷地走到小岗亭的玻璃窗旁敲了一下窗户,给裕美递上了一些布条。她说:“放心,煮过的。”
申岭这时在码头附近找了一个仓库,正把料理着仓库旁边的骸骨。这些骸骨反正都已经混成了一块,申岭也没有把他们分开,直接就把它们全部堆到了一个泥坑里面。
这时,裕美和裴颖也走到了仓库。申岭看裕美的行动明显灵活了很多,便把怀中的录音笔交给了裕美,说:“裕美,这里面的内容恐怕只有你能听得懂了。”
裕美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录音笔。其实她自己的心都非常的忐忑,她这二十年来,即便是自言自语,几乎都没有说过东瀛话。这自然是因为在土城里面连一个东瀛人都没有。也许还是因为不愉快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地避免做些和以前有关联的事情。
那把沧桑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它钻进了裕美的心里,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就在她六岁那一年,父亲带着她来到了东京有名的贵族学校。当时,这学校只有东京里的权贵子弟和中美等大国使节的子女才有机会就读。在这里就读的小孩日后毫无疑问地将成为东瀛的主导人物。
能让自己的后代成为这些人的朋友是山口林次一直以来的愿望。然而,对于平民来说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林次才在结婚之前参加了那一次宇宙探险。
可笑的是,因为那次探险,林次是得到了一些钱。但是,这可并没有改变他的社会地位。反倒是由于有一些探险成员的离奇死亡,让探险队员的这个头衔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个头衔一度曾为了一个想服刑犯一样的危险标签。虽然,探险联盟常常出来辟谣,但是仍然难以抑制人们心中的无限遐想。
林次无法对校长说出自己曾经是个光荣的探险队员。那么要让裕美进入这个学校,就只能奉上一大叠钞票了。裕美无法忘记,她从校长门缝中看到的情景。她的父亲跪在了地上,把钞票高举在头顶奉给了校长。
“校长大人,校长大人。我求求你,让我们家裕美上你的这所学校吧。”林次苦苦哀求着。林次情真意切,而校长却对林次侧目而视。只听见校长说:“你以为有点钱就能进入这所学校吗?你不知道多少人比你出给多的钱还没能进入。”
“那,我可以立欠条。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您送钱。”林次又哀求着说。
校长单着一只眼睛看了看那叠钞票,说:“那好吧,看在你这份父爱的份上。你回去让你的小孩准备上学吧。”
太好了!林次对校长又跪又拜,感恩戴德地感谢了一番才带着裕美离去。等林次走后,校长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在那份近乎空白的新生花名册上填上了裕美的名字。
原来,由于财富的高度集中,有能力上这所学校的小孩已经为数不多。校长这时其实在为如何在不降身价的前提下招收跟多的学生。
不管怎样,裕美是进入了这所学校,也的确交了些朋友。然而,裕美并没有如林次所愿。她不能交上什么贵族子弟,却只能一边忍受着纨绔子弟的欺凌一边和一些跟她一样的寒门子弟抱团取暖。
可幸的是,这种生活才过了两年,裕美便无需再上学了。她流落海中,又到了土城。直到现在跟着申岭飘洋过海,又寻回了一些幼时的记忆。
多年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虽然裕美感到非常亲切,但是果然没听懂多少。
“玉米,不会吧。连母语都忘了你。”裴颖懊恼的说。
“颖姐,你不应该叫我做玉米。”
申岭不愿意看到这两人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说:“听不懂这点小事好办嘛,等我去找个翻译就行了。”
“岭哥翻译是人吗?人有这么好找吗?”裴颖说。申岭却笑着说:“说不定巴拉克和阿拉伯罕懂东瀛话嘛。等我问一问。”申岭说着就打开了卷轴,对着卷轴说:“汉娜,能连通巴拉克吗?”
“很遗憾,巴拉克先生的终端没有连接卫星。暂时无法和他们即时通讯。”汉娜说。
“这样啊。那你帮我告诉所有人,如果有懂东瀛话的尽快联系我们。”
“东瀛话吗?避难所电脑有即时传译功能,需要切换对话语种吗?”汉娜说。
“咦?”申岭突然灵机一触,他问:“那你能当翻译吗?”
“当然可以了,请让那个东瀛人来跟我对话吧。”
“其实是这样的。”申岭把情况跟汉娜解释了一遍。汉娜说:“那就是说,只要我把音频的资料了翻译过来就可以了吗?”
“对,就是这样。”申岭兴奋地说。
他们按照汉娜的指示,让汉娜读取了录音笔里面的音频。于是,汉娜用很快的速度便把音频翻译过来了。而且声音还跟山口林次的声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