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这是鲍雷一直以来的信念。他对最亲近的人也没有网开一面,何况是卢克和薇薇安呢?
微风吹拂,白云如棉絮,缓慢地在蔚蓝的绸布上移动着。空中传来婉转的笛声,使低头沉思的鲍雷不免也从过去回到了现实。
“是进吗?不,是裕美姐!”卢克兴奋地向着天空呼救。鲍雷并没有阻止他,反倒想让更多人来对他们进行审判。
果然,笛声越来越近。从一座楼房后面出来了三个人,正是裕美、申岭和裴颖。这时,那两个女人已经换回了一身轻便的服装和便于行走的运动鞋了。裴颖一见到薇薇安便向见到救命的灵丹,像发了疯一样扑到了薇薇安的身旁。
这时,裕美和申岭也来到了薇薇安和卢克身边。
“这是为什么?”申岭看着两个被绑着的小孩问鲍雷。鲍雷不屑地说:“这是在维护村子的法律。”
“村子已经不存在了,没有法律需要遵循。”申岭说着就要来帮忙解开卢克身上的绳子。谁料鲍雷却用冰冷的枪口顶住了申岭的脑袋,他说:“连你也要破坏法律,对吗?”
“鲍雷!”裕美见鲍雷这样便急了,她说:“你这么做果真是为了法律吗?”
“当然。”
“那法律是为了什么?”
“那还用说?就是为了让人守规矩和守礼节。”鲍叔冷冷的说。
“那种法律只从管理者的利益出发,而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管理人。难道就不该为了大家的幸福去定规矩吗?他们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就不能支持呢?”
裕美的一翻义正词严,把鲍雷说得不能说出一句话。然而,鲍雷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法律就是法律,既然制定了,我便会执行到底。”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个鲍雷果然是顽固不化。但是他要是这样,众人便束手无策。要是动起手来,双方不免就会有死伤了。就在这个双方都进退两难的时刻,从拐弯处又出来了一个人。
只见那个大头的老头巴拉克跌跌撞撞地晃了出来,嘴里吐着白烟。由于申岭三人背对着他并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应。而这一幕却让鲍雷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喘不过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大。鲍雷收起了枪,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快步离开。眨眼间,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就在众人觉得万分奇怪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巴拉克的声音:“哈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了?”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巴拉克。只见他叼着一根烟,大摇大摆地往众人走来。申岭、裕美和裴颖此前已经见过巴拉克抽烟便不以为然。但是卢克和薇薇安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抽烟,他们的反应便和鲍雷一样。当然,卢克和薇薇安对灾难的印象并不很深,所以即便是害怕也没有鲍雷那种程度。
“别怕,他在抽烟。”裕美安抚了一下卢克和薇薇安的背便和裴颖一起帮他们解开了绳子。
本来,申岭三人应该根据巴拉克的指示到大盐湖那边去追申进,但是因为他们没有申进的卷轴那样先进的定位系统,如果贸然去追,没准最后还是跟他们在捉迷藏。
而且,巴拉克也预料他们会把获取到的资料带回来让他分析。再者,申岭他们的目标是薇薇安,而巴拉克并没有见到过薇薇安和卢克。也就是说,薇薇安和卢克很可能还没有到过旧金山。如果他们果真追踪着申进,必然会追到旧金山来。所以申岭才决定留在巴拉克身边等。
薇薇安和卢克被解开绳子后,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肩膀。裴颖迫不及待地就想把薇薇安带走。于是,她揪着薇薇安的粗布衣领就走。
“颖姐,你这是干什么?”薇薇安被裴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就连裕美也觉得裴颖太急躁了,便说:“颖,别急,让我们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吧。”
“那不是你的儿子,你肯定不急了。”裴颖没有理会裕美还使劲要拉薇薇安走。最后还是申岭阻止了她,申岭说:“颖,你看这些孩子都落魄成这样了。不如让他们休息一下,反正要启程的话我们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裴颖这才打量了一下卢克和薇薇安,发现他们还是穿着村里的粗布衣服,那些衣服还被勾破了不少。两人简直就像两个乞丐一样糟粕不堪。裴颖轻轻叹了口气说:“就按岭哥说的办吧。”
在一旁看热闹的巴拉克见申岭说话这么有份量,又凑过来不怀好意地撞了一下申岭的肩膀说:“哎,这个挺听话。”
申岭直接无视的巴拉克的话,让裕美和巴拉克带着卢克和薇薇安去整理一下自己,然后便和裴颖去收集食物了。众人在废弃的酒店大堂里吃过晚饭后,卢克便向众人说了他们离开土城以后的事情。
原来,薇薇安不管卢克怎么劝说,就是要去找申进。卢克没有办法眼看着这个弱小的发小独自一人到外面去冒险,只好和她一起走了。
卢克知道申进在土城的时候一直都想到那棵苹果树那里,所以他便带着薇薇安走到了苹果树。他们发现苹果树上刻着旧金山的字样,看来还是申进刻上去的。于是他们便向北进发。
他们之所以知道向北走,完全是因为凯特老师对旧金山有过模糊描述。申进跟他们不同,不爱上课,所以对旧金山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因为他的幸运才找到一张地图。
卢克和薇薇安只知道向北,但到底有多远,他们根本就没有概念。他们胡乱地折腾着,直到他们到了旧金山北郊才发现南边也有一大堆的建筑群。但是这个时候,申进已经第二次离开旧金山很久了。他们最后又从北边折返,才回到旧金山。
然而,他们在进入旧金山不久便碰到了鲍雷,也被他抓住了。以后的事情申岭三人也共同经历了。
申、裴和裕美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申进已经和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结了婚的消息告诉他们。卢克还好,他早知道申进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落到这种田地的。但是薇薇安呢?她能这么追来,一定是对申进还怀有希望。即便是裴颖,也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薇薇安。
“嗨,申进那个小子,不用找了。现在谁都没他快活。”巴拉克疯言疯语地,让申岭、裕美和裴颖倒吸了一口冷气。烛光在巴拉克那阴险的笑脸上晃荡着,让人觉得他实在是太危险。
申岭刚想把巴拉克拉走,以便对他说明情况。但是,巴拉克却抢先说:“他呀,天天抱着娇妻。不用替他担心了。”
“娇妻!?”薇薇安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哽咽的哀鸣。
“还不是吗?你们村里的性教育都没有做好,小两口连怎么生孩子都不懂。”
这时,现场除了巴拉克,全部人都像是喝了一壶凉水,心完全凉了。只见薇薇安眼泪汪汪,站起来转身就跑走了。没等申岭开口裕美就追了上去。
大堂里这时一片死寂,大家都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巴拉克这个老头。巴拉克从容自若,拿起一跟竹签撩拨了一下蜡烛的芯。他说:“苹果熟了,迟早都会掉到地上。与其让它掉到地上腐烂,还不如把它摘下来放到篮子里吧。你们没见到那小两口有多恩爱,让那个小妞早点有心理准备,免得见面的时候控制不住啊。”
原来,巴拉克的用意在此,本来想为薇薇安打抱不平的卢克此时都只有保持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裕美带着薇薇安回来了。裴颖见她双眼红肿,便马上换了一个话题,她对薇薇安说了小山的事情,只是她很机灵地隐藏了薇薇安的亲生母亲就是那个女怪一事。裴颖此举很好,免得薇薇安一个晚上受太多的打击。
“怎么那个女人就是要见一下我呢?”薇薇安疑惑地问。裴颖早预料到薇薇安会这样问,便把刚刚想好的故事对薇薇安说了。她说:“那个女人呢?其实是你的奶妈,你出生的时候母亲不够奶所以让失去的孩子的她来哺育你。但是后来她犯了错,好像是把人带进来之类的吧。被鲍雷丢下了土墙,摔断了腿。后来她跑的森山里隐居了起来,但是还时常惦记着你。所以就做出这种事情来想见你一面。”
“啊,原来是这样啊。”薇薇安听了裴颖的哄骗,晶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面转动着。
“还不是嘛。所以你见到她的时候记得叫她妈。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了。”薇薇安擦了擦眼泪说:“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吗?”
“对。”
申岭和裕美在一旁也不知道裴颖这样骗薇薇安到底是好是坏,也许这么一来,薇薇安就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亲生母亲竟然就是裴颖口中的奶妈了。但是现在就只能先这么说了。
卢克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众人的脸色,隐约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蹊跷,但是他并没有立刻提出疑问,只想找个机会单独去问清楚。
救人当然比申进这个负心汉要重要得多,懂事的薇薇安自然十分明白。于是,申岭一行五人便在第二天的清晨出发,返回土城附近的那个山谷。
花开两朵,再说申进和艾尔莎这小两口这天又来到了雄鹰卢克二世的坟前献上了一朵用冰块雕成的花。献花是一种习俗,不是因为死者需要这些东西,反而,那是世人自己所需要的。
申进、艾尔莎包括是救了艾尔莎的那个黑女人,他们都不懂得做冰雕。那朵冰花是那个叫杰森的小男孩做的。
那天他来到出现在事发现场,看到被绑住的黑犯人,也看到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雄鹰卢克二世。杰森看到这个黑人便十分惊讶,认为这人就是一直藏头露尾的雪人。
“活不成了。”杰森抚摸着卢克二世的羽毛说。申进也非常同意,只是艾尔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总让申进把它治好。那个黑人的那一棒恐怕有千钧之力,打到卢克二世身上足以让它肝胆俱裂了。
终于,卢克二世在众人的注目下回归到尘土里。卢克二世因为艾尔莎而获得第二次的生命,也因为艾尔莎而再次失去了它。如此一借一还便看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却让艾尔莎感受得如此深刻。
他们没有惩罚那个黑人,只是把他丢在雪地里不管他了。
小两口别过小男孩杰森,便骑着马往东行。然而,使他们感到烦恼的是那个黑女人。她不仅一直跟着小两口,而且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又招来了两个男的奴隶,说要当他们的奴仆。小两口当然不愿意变成奴隶主,但是看他们露肩赤脚地在雪地里行走的时候,硬是不忍心。结果给了他们一张毛毯,也让他们都骑上了马。这样马的负担就加重了,行程也就被拖长了。
这个黑女人,说是给小两口当奴仆,却一来就给他们添了麻烦,实在是不可多得。不过,别说她救过艾尔莎,即便是没有任何贡献,小两口也不会和她计较的。还幸好他们在出发前准备了不少食物,才不至于为粮食而发愁。
“我们到过不少地方,说不定身上会有病毒哦。”申进还是用那句话来吓唬那些奴隶们。虽然那些奴仆并不太清楚病毒是什么,但是他们还居然表示连死都不会怕。这样,小两口便彻底放弃让他们离开,带着他们往研究所的所在地进发。
众人走了一整天便到了卷轴的定位仪所显示的研究所的位置。这时正是傍晚,夕阳照射在这个空荡荡的院子里,让院子显得格外的凄凉。在他们眼前的是两座五层高的楼,房子外面由高高的铁栏栅围成了一个院子。院子里还停了一台披着雪衣的小轿车。
院子非常古典,他的古典在于院子大门的门锁是用原始的机械锁来锁上的。小两口在卷轴里面读过,会用这种机械锁的建筑起码都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也就是说这个研究所起码是在世纪初就建造的。也许它的历史会更加悠久。
院子当中立了一个用花岗岩雕成的天使,如果天使也有性别,她一定是个女孩。她半裸上身无地坐在地上,低下了头。申进和奴隶一起用铁锹把锁头破坏掉,然后走到了这个石雕的下面。天使有两个人那么高,他们能明显地看到这个石天使的眼睛下面流了两条泪痕。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石雕也会流泪不成?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天使下面的那个底座上刻着字:“喷泉——流泪的天使,作者:韦恩?波拿巴,2029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