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申岭闭着眼,等待着女怪第二次打他的时候,他听到了木棍掉地的声音。申岭睁开眼睛,看到女怪呆呆地看着他,还抽泣了起来。女怪用她那沙哑的声音来抽泣,简直就像是鬼哭狼嚎。申岭可是宁愿被她再打几下。
女怪抽泣良久,申岭实在难耐,才又小心翼翼地问:“大姐,你没事吧?”只听见女怪嘴里喃喃地说:“都是那些残忍的人,让我变成这样。”
“残忍的人?他们是谁,我们怎么帮你呢?”
“帮我?你?“女怪疑惑地说。
“嗯嗯,我能帮你的。“申岭并不是因为要哄骗女怪才说要帮她,而是真心觉得女怪可怕,却又很可怜。
“他们都住在西边的一个土城里面。”
“什么!?”申岭的脑海中仿佛涌起了惊涛巨浪。诚然,他们为了守护土城不会受到瘟疫的侵袭,也伤害了不少人。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一个他们曾经伤害过的人。申岭迟疑了一下便问:“你不该是想把他们全部消灭掉吧。”
女怪摇了摇头,说:“我跳下城墙,摔断了腿。我自己没能料理好,以致脚永远都用不了了。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并没有错。”申岭万万没想到这女怪突然变得如此心明大义,马上就振作了起来。他问:“那你想我怎么帮你的忙?”
“二十年前,我把我的女儿薇薇安留在了土城。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女怪说。
都说命运最爱弄人,申岭发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怪居然是薇薇安的母亲!当年那个女人从土墙上往下跳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申岭的脑海里。
“我能帮你打探出你女儿的近况,但是你也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申岭咽了烟口水,忍住自己对自己的道德谴责,想套出小山的下落。
“那好,你想知道什么?”女怪也精神了。
“我在前面的那个林子里面丢了一个小孩,请问你有看到过吗?”
女怪想了想说:“那当然有,在这附近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请您告诉我吧。”
“不!你得先跟我说薇薇安的情况!”女怪突然和申岭讨价还价起来了。申岭一来心急要得到小山的消息,二来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对不起女怪的地方,于是就把薇薇安这二十年来的情况粗略地讲了一遍。只见女怪听完后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一个母亲,二十年,过着似人非人的生活,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女儿。这种心情申岭虽然不能完全了解,但是却能切实地感受到。
女怪哭着哭着,突然叫了起来:“说!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顺口开河,编造一个故事来欺骗我!?”申岭被吓了一跳,本来感动的心情突然就被浇灭了。申岭闭着眼说:“女士,你还认得我吗?我想说,你没有拜托错人。薇薇安现在已经长大了。”
女怪那深暗的眼光穿过了披散的头发透了出来。她用双手遮挡住申岭脸颊上的络腮胡须,倒吸了一口气,说:“竟,竟然是你……”
“对,是我。“
“你说薇薇安的事情,是真的吗?”
“真得不能再真了。”
女怪流着眼泪,慢慢解开了绑在申岭身上的绳子。申岭松了一口气,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时,女怪正低头呆呆地想着什么。申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想拨开女怪的头发看看她的真容。女怪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不让申岭得逞。申岭也没有再去纠缠,便问:“那,你能告诉我那个孩子的事情吗?”
“孩子?啊,孩子被我抓住了。只有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想要回去的话让我见一见薇薇安吧。”
“什么!?大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申岭一扫对女怪的怜惜,突然暴怒了起来。谁料女怪却说:“什么不算话?你不是只要知道情况吗?我已经告诉你了。消息换消息,人换人,很公平。”
这女怪可真可恶,居然说的这么有道理。申岭立马就想把女怪绑起来,逼她交出小山了。然而女怪还竟然说:“即便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没有我,你是找不到小孩的。”
申岭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拼了命来见女儿一面。于是他说:“你也知道,薇薇安她已经不在村里。要找到她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能让我们先见一下小孩吗?”
“切,你们?你们肯定很多人,如果我把他带出来,你们还不是抢回去了。不行!”
“这……”申岭没想到这女怪还真精明。他还想说什么来骗女怪把小山带出来以便他们施救。但是他才刚开口女怪就打断了他,女怪说:“你别说了,给我薇薇安,不然别想见到孩子。”她说着就飞身出了小木屋,隐没在浓浓的夜里。
申岭非常后悔没有及时抓住女怪,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般身手去抓住她。女怪就这样离开了小木屋,难道她还有别的窝?申岭决定躲在这木屋里面等女怪回来。他呆呆地在木屋里等待,也睡过去好几回了,仍然没有见到女怪回来。
直到天边微亮,申岭便听到了裕美的笛子声由远而进地传来。想必是她们昨夜没等到申岭,结果到山谷来找他。申岭觉得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女怪能在外面过夜,必然就可以一直不回来。于是他就向着悠扬的笛声,寻了过去。
那两个女人都显得非常担心,一看到申岭便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申岭对她们说了昨晚的遭遇后,裴颖毋庸置疑地第一个跳起来。她咬牙切齿要想把女怪抓出来剁成两块。还是裕美冷静,她说:“既然我们知道了她在这个山谷里,那么只要地毯式地搜寻,那就一定有找到他们的一天。”
裕美说得有道理。如果真要去找薇薇安,外面天高地阔,要找一个人还不是大海捞针吗?于是,他们就依照裕美的提议,定好了搜寻计划,以木屋为根据地,各自提着木矛就分头搜寻了。
在地球上,正在寻找东西的并不只有申岭三人。在云尼山的申进和艾尔莎此时也在避难所里面搜寻着有价值的信息。
话说他们更换好衣服后便跟着指示,到了一个大厅,这个大厅也大得太过分了,就像个体育馆。这时,在空气中又传来了汉娜的声音:“波拿巴小姐,请设定情景。”
“情景?”
这时,从大厅顶上投射下来一个屏幕,上面有着各种情景的选项,包括草原、山川、皇宫等。艾尔莎随便选择了草原,大厅里突然就变成了郁郁青青的草原和蓝天白云的晴朗天气。
“哇。“申进感叹了一下:“这太假了吧。”
的确,这些全息投影的景象对于在天然环境里生存惯了的申进和艾尔莎来讲实在是太假了,但是对于以前那些长期黄雾困扰的人来讲就是美景。艾尔莎笑着对电脑说:“我们少爷不喜欢,把它恢复原状吧。”
“是的。”电脑话音刚落,大厅里面的景象便消失了。
申进听到艾尔莎在电脑面前叫自己少爷,心里非常舒服,便问电脑:“我们姑奶奶饿了,有吃的吗?”
“牛奶?很遗憾,牛奶已经过期,已经被处理掉。不过其他食物还是充足,我这就带你们到餐厅用餐吧。”电脑说着,从小两口身后的出来了两辆手扶滑板车,小两口站上了滑板车后,滑板车便缓慢前进,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餐厅。
餐厅看上去简约而且舒适,小两口坐下来,他们面前的桌面上便投影出一份菜单。菜单上面的食物都非常精美,是小两口重来没有看见过的精美。于是,他们在餐厅里面饱餐一顿。
两人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一定是去了天堂,没准他们在掉下悬崖的时候果真已经死了。突然,申进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汉娜:“电脑,这些肉类和蔬菜就不会腐烂掉吗?这到底是谁烧的菜呢?”
“不会,这是用库克公司的超级罐头保存的,一百年不会变质。饭菜都是用原料经过机械程序完成的。”
申进和艾尔莎对视了一眼,电脑所说的事情出乎了他们的对现实事物的了解。申进又问:“库克公司是什么?”
“库克公司,由劳伦斯库克在八十年前创立。五十年里就控制了北美的网络市场,也把北美的大部分土地都便成了库克的财产。在这样的基础上,库克先生开始收购和兼并其他行业的巨头,让大公司逐渐在北美消失。然而,在这项伟业还未完成的时候,库克先生便由于吸入过多的黄雾去世。”汉娜一边说,还一边用投影的方法在小两口面前展示着历史图片。
“哦,那就是说库克公司就这么完蛋了?”申进又问。
“没有,库克先生的儿子,劳伦斯二世接班,五年里面完成了对北美所有行业的收购。库克先生也致力于对付黄雾,这个避难所原本的用处是让贵族们躲避黄雾而建立的。”
“啊,那个库克是不是在旧金山有一座摩天大楼的那个人呢?”艾尔莎问。
“旧金山的楼房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库克公司的,不知道您问的是那一座呢?”
艾尔莎和申进对视了一眼说:“算了。那我想知道,这么大的避难所,怎么就只能容纳三十人呢?”
“因为这样才能保证生活的舒适。”
“这也叫舒适吗?奢华还差不多。”申进不屑地说。
“进,我们为何不问一下关于病毒的事情呢?”艾尔莎瞪大眼睛看着申进。申进对这艾尔莎使劲点头。于是艾尔莎就问:“汉娜,你有瘟疫的资料吗?”
“有,请问您想知道的是那一场呢?”
“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场。”
“那场瘟疫的资料是我能在世卫的主机备份的最后一份资料。直到和世卫的主机终端联系时,瘟疫已造成八十三亿八千六百三十四万零五千四百三十六人死亡。尚存人数是一万三千八百八十四人。如果有更新数据,请手动更新。”
小两口都被这些数字搞糊涂了,反正也就是死了很多人。艾尔莎和申进又对视了一眼,申进继续问:“我们想知道对于那些病毒的资料和防治方法。”
“好的。病毒被命名为GH,民间有人叫它死神,也有人叫它上帝之镰。病毒的特性:未知,病毒的传播途径:未知,病毒的显微图片:缺乏,病毒至死率:未知,潜伏期:未知……”汉娜这是一问三不知。申进便恼火了,他问:“你这一问三不知的,还说有资料吗?”
“是的,仅有的资料是它的名字和死亡人数。”
“而且,死亡人数还是不准确的。”申进冷冷地说。
“是的,直到世卫的主机停止前,瘟疫仍没有停止,所以那不是最终数据。”
申进和艾尔莎叹了口气,申进问:“汉娜,我们在什么地方休息呢?”
“好的,这就带你们到房间里去。”汉娜说着又招来那两台厚实的自动滑板车把小两口带到房间。途中,汉娜居然说要把申进带到客房去,艾尔莎便万分着急,她连忙告诉了电脑申进是她的丈夫。这样电脑才把申进带了回来和艾尔莎住在一起。
那房间高床暖枕,可是申进和艾尔莎就是睡不习惯,在床上随便蹂躏了一下被褥就跳到地上睡。
夜里,申进轻声地对艾尔莎说:“艾莉,我想这世上别的电脑都很可能已经坏掉了。如果在这里找不到答案,别处可能也一样。”艾尔莎翻过身来亲了申进一下问:“如果电脑没有资料,那人会有吗?他们会留下笔记之类的资料吗?”
“那很难说,即便是有,也很难找吧。”
“进,即便是难,我们也必须找到。即便我们以后,以后……”艾尔莎说着脸就烫了起来。申进急了,他问:“以后什么呢?”
艾尔莎咬了咬下唇说:“即便我们以后有很多孩子,也会担心他们会受到病毒的毒害吧。”
“啊,对啊。无论如何也得找到。”申进捏了一下艾尔莎的脸蛋继续说:“无论如何也要生很多孩子。”艾尔莎丑的死劲捂住申进的眼睛。别人害羞丢失捂住自己的脸,这个艾尔莎够特别,居然捂住别人的眼睛。申进一本正经地说:“明天我们问一下电脑,那些世卫的专家是不是也死光了。看看有没有幸存的。虽然说他们也有可能在这二十年间死去了,但是总比去找已经死了的人强吧。”
小两口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地在舒服的地板上睡着了。这晚他们都不用受寒冷侵袭,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他们照常在餐厅里面向电脑发问。电脑经过筛选,在小两口的面前显示出了两个人的名字来——奥斯丁?巴拉克和海伦?林。
“巴拉克!?”
申进和艾尔莎又对视了一眼,艾尔莎便对电脑说:“有那个巴拉克的照片吗?”
“好的。”
一个中年白种男人的照片出现在小两口的面前,小两口仔细看了看照片,都不敢说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在旧金山认识的巴拉克博士。诚然,这两个巴拉克一个年轻,一个老,样子很难说相像。但是他们在不笑的时候,都有着同样锋利的眼神。
突然,小两口同时站了起来。艾尔莎对电脑汉娜说:“谢谢你,我们要走了。”
“好的。请问你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可难说呢。”艾尔莎说。
“好的,我会在大门为两位准备登出程序。你们准备好了的话,就可以告诉我了。”
小两口从水池里冒出头来发现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两人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是装着两套汉娜为他们准备的干净衣服。由于袋子是防水的,所以衣服只要换上便可以穿。两人来到了树下,只见背包仍然好好地挂在树上,而那只雄鹰也站在树枝上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哎呀,你真乖。居然在这里看东西了。”艾尔莎举起手来。雄鹰呀的叫了一声,拍了两下翅膀便落到了艾尔莎的手臂上。申进把背包取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电脑汉娜为他们准备的一个黑色的卷轴,按了一下卷轴顶端的按钮,一张硬纸板便从卷轴里伸了出来。卷轴不大,纸板也只有一页纸那么大。
“怎样?还能用吗?”艾尔莎凑了过来问。申进没有回答她,突然亲了她一口,让艾尔莎又惊又羞。她说:“说正经的,怎么了?”
“没问题,还能用。”申进在那张硬纸上随便的点击着。这卷轴其实就是一个电脑,已经是旧款式了,但是好在它能通过太阳能充电,比较适合在避难所里备用。
有了它,小两口就不用在到旧金山图书馆了,也不用翻开地图册。两人都如获至宝,不停地赞汉娜体贴,不料汉娜却却无法听到。免得再变雪糕,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利索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