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你知道吗?人类就要灭亡了。”工地的老工头老薛把一杯白酒咽到嘴里,同时眉头紧皱,很享受的样子。
申岭发现自己又身处一个清吧里面,这次周围的景物比较清晰了。这清吧也许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已经破旧不堪。吧台上的漆已经差不多掉光,古老的CD机上好播放着怀旧的R&B。清吧里的人不多,不知道是否因为酒精上脑,申岭还是看不清旁人的样子。
这时,他听到老工头老薛这么说,便不屑地笑着说:“你这家伙,也快退休了。还想着世界末日啊?”
“我不是想着自己解脱,而人生就是不断地吃苦啊。你也是,我的儿子也是,大家都是。”老薛双眉严重下垂,好像陷入和严重的悲伤之中。申岭拍了拍老薛的肩膀说:“放心吧,地球本来就在转,我们现在只是转到了背对太阳的地方。”
“呵呵,你可真乐观,让我白为你担心了。”老薛说着胸中一闷,捂着嘴就要吐。他哗啦一下冲进了厕所,把申岭和其他人逗乐了。
申岭独自又喝了两杯,等待良久。他担心老薛晕倒在厕所里面,便马上跑进厕所里看一看。
昏暗残旧的厕所里,接触不良的电灯不时在闪烁。推门进来的申岭听到了老薛呕吐和咳嗽的声音。
“没事吧,老鬼。”申岭笑着向正背对着厕所门吐的老薛走了过去。没走两步,申岭便看到老薛的身上正在冒烟,申岭的皮肤马上就起了一阵疙瘩。这情景似曾相识,他不敢再向前踏一步。
这时,老薛回过头来,眼珠已经掉落在地上,吓得申岭出了一身冷汗。
“村长!村长!”
在混沌中传来了裕美的声音,申岭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裕美正用双手抓住自己的肩膀。原来又是南柯一梦,申岭不停地喘着气,仿佛就要把山洞里面的空气全部吸光一般。
裕美帮申岭擦掉脸上的汗水说:“你做恶梦了,放心吧。我们很安全。”裕美自己也经常做恶梦,所以非常明白申岭的心情。
“谢谢你,裕美。”申岭苦笑着说。
“不用谢,要拥抱吗?”
如申进所说,裕美也许真不是个温柔的人。她这样问,申岭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山洞里面只有申岭和裕美二人,而他们此时已经远离了土城,到了天边的山上了。那其他的村民呢?
原来,就在鲍雷和村民们磨刀霍霍准备宰了贝特父子的时候,从井里升起了一阵白烟。村民们看到这阵白烟都如惊弓之鸟,瞬间就拖男带女四散而逃了,连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到了土城墙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聚在一起。谁能肯定对方有没有被感染呢?还是散了吧,独自生存着最安全。于是除了要带孩子的母亲以外,其他人都散开了。所有的亲情顿时分崩离析,所有的亲人在这瞬间都形同陌路。
申岭虽然也被迫离开用自己的心血所建立的土城,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他也就顺应天意,打算一个人能流浪着。他没走多远,却发现裕美在远远地跟着他。
“去,先找些防身的武器,然后找些食物。别跟着我。”申岭对裕美喊着。谁料裕美却问道:“村长,你怕我吗?”
“不怕。”申岭斩钉截铁地说道。裕美听了不管申岭同不同意,就跑到了申岭的身边和他走在一起。她说:“我也不怕你。”
“会死的。”申岭说。
“我知道。”
其实,申岭也真没害怕过和谁在一起,就怕自己害了别人,即便对方不怕。然而,裕美就像铁了心,他也不拒绝了。结果两人找到了一个山洞,便打算在这里过夜。谁料一住就是几天,这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
夜里,裕美又吹起了她的笛子。她知道,申岭还是想念儿子的,所以她希望申进听到她的笛声能作出回应。但是,申进这时已经走了很远,不可能听到。
于是,申岭和裕美便决定在这片土地上一边旅行一边找申进的下落。次日,他们便往东边进发了。申岭虽然不是个木匠,但是也能做点工具和武器。幸好裕美平时就随身带着一把工作用的小刀,这才让申岭能把树枝削尖来作矛。
两人一直在路上,居然还感觉到很快活。在裕美的脸上也露出了稀有的笑容。这天下午,他们停在了一个长了一片甘菊小山坡上休息。
“来,给你。”申岭从花丛中摘下了一朵花递给了裕美。裕美接过来把她戴在了头上。殊不知,裕美还说出了一句让申岭发梦都没有想到的话。只听见裕美说:“村长,我们生个孩子吧。”
“什么!?”
诚然,在申岭的眼中,裕美还是那个在孤舟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试问一个大人怎能接受一个小女孩呢?
“村长,现在只剩我们了。如果我们不生育,人类便会就此灭亡。如果生下几个孩子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我们不能仅仅指望别人去做这个事情,我们有责任保持基因的多样化。”
申岭很诧异,他没想到凯特老师什么时候教了基因这些深奥的知识。而裕美把这件事情说得像是一件公事一样,也让申岭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他问:“既然你要保持基因的多样化。那在村里的时候凯特老师也让你出嫁,为什么当时没有接受呢?”
裕美听申岭这么一说,便低下了头,说:“那就请当我没说过吧。”说完她就跑开了。申岭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便坐在地上看着茫茫的荒野发呆。
直到傍晚时分,裕美才回来,还怀抱着一个泪眼迷糊小孩。申岭大吃一惊,仔细看了看裕美怀中小孩,居然就裴颖和贝特所生的儿子。
“怎么他会被你发现了?”申岭紧张地问。他知道,裴颖即便是喜欢使坏,但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那个孩子叫小山,只听见他用不大通顺的语句说:“村长,妈妈,被怪兽抓了。”
“怪兽?长什么样?”申岭连忙问。小孩开始指手画脚地形容着,不时又嚎啕大哭,显然当时受到了惊吓。申岭和裕美对视了一眼,裕美说:“小山说了,那个怪兽往山的另一边去了。”
申岭心里掂量着什么野兽会把猎物拖走,排除了几种可能最终只觉得那是猎豹的行为。如果裴颖果真被野兽带走,恐怕凶多吉少了。在这种情况下,申岭不可能不去看看,即便是只能到那里为裴颖收尸。
裕美当然也想跟着去,但是他们无法让小山一个人在荒野中,更不能带着他去冒险。结果,只能让裕美留下来看着他。
申岭帮裕美生了火又叮嘱他们要爬到树上。裕美拉着申岭的手说:“小心。”
申岭点了点头,便带着木矛和火把走了。他好不容易爬过了山顶。在山顶上,他极目远眺,看到山的另外一边脚下竟然有隐约的火光。
“有人?”申岭心里暗想,记下了火光的方位便往那边走去。
诚然,申岭并没有很多野外经验。他挑了一条大道,堂堂正正地在中间行走。突然,旁边的草丛哗哗作响,申岭一惊之下便加速往前跑。一边跑,他还不是往后看,却发现追来的居然是一只熊。那熊看似笨重,但是跑起来可真快,不一会儿就接近了申岭。
“不行,逃不掉了。要爬树吗?”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很快就被申岭否决了,他不是只猴子,恐怕他还没爬到树上便被熊撕开了两边。爬树不行的话就只能力敌了,申岭好歹也长得像个打手,也经过长年的体力劳动,应该有机会能拼赢。
然而,为保万无一失,时机还是该用心选着。申岭也许对于杀戮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对于自保却有着不同常人的灵感。不然也不可能在大灾难里面存活了下来。
他开始放慢了脚步,故意让熊追到了身后不远处。熊突然像惊雷一样咆啸着扑向申岭。说时迟,那时快,申岭把木矛矛头对准自己,矛尾顶到了一块石头上。就在熊抓到他的一瞬间,他侧身让开,一支尖矛便出现在了熊的面前。
棕熊大吃一惊,它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去改变自己的方向。显然,那时间太短了,木矛从熊的前胸穿入,后背穿出。鲜血像喷泉一样从熊的前胸和后背哗啦哗啦的喷洒出来。
熊一时没死透,还张牙舞爪地向申岭攻过来。申岭左闪右避,不一会儿就把熊给拖垮了。熊躺在了地上透着大气,申岭的样子在熊那黑墨般的眼中倒影了出来。
渐渐地,熊的呼吸趋向虚无,就连申岭在它身上拔出长矛的时候它都已经没有一点反应。
“晚安。”申岭拍了拍熊的身躯,便提着长矛离开了。一路上再没有什么大险情,申岭便来到了在山顶上看到的火光之处。
申岭扒开一片灌木,在树叶的缝隙中窥视着火光的来源。火光来自于一间白色的亭子,在亭子的周围居然还有一个人影在跳着诡异的舞蹈。
面对着这些行为怪异的人,申岭有过经验,就是别太靠近。但是,他必须去打听一下裴颖的踪迹,又不得不去接近这个人。于是,他弯着腰在林间穿行。
他慢慢靠近了这间白色的亭子,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发现那座白色的亭子竟然是由人的骨头来搭建而成的。房顶上还放为数不少的骷髅头。胸骨一排一排地架在了亭子的顶盖上,亭子的柱子却是用人的四肢的骨头来接成。
亭子雪白,感觉就像夜里盛放的玉兰花。申岭作为一个土木工程师,看到这样新颖的建筑风格也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