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个时辰前,原来的密林战场,副将叔夏一脸惊魂:“那个带头冲锋的是人是鬼啊!太恐怖了,简直是不怕死啊!”
而临时受命的将军叔夜则望着那人消失的北方,叹息道:“如龙似虎,仲突兄也是死在那人手里的吧。”
叔夏不甘心都写在了脸上:“要不是军队战力不足了,也不至于会狼狈到如此地步了。”
叔夜摇了摇头:“别忘了一开始是谁把我们打成这样的。”
于是一时间两个人又都沉默了,谁都不想回忆起那时的画面。
此时,离原战场几公里外,零零散散的一行人累倒在泾水河畔。一个小兵捧了一渠河水递到恶来面前:“将军也喝一口吧。”
筋疲力尽的恶来撑着地侧身支起身体,伸头小口地啜饮,喝完后又慢慢地躺下,无力地说道:“算你们还有良心。”
那个士兵呆愣愣地傻笑着:“要不是将军,我大概已经死了。”
恶来累得不想和他多啰嗦:“小子,我看你没怎么打光顾着逃了吧,现在还有力气说话。”
“是啊,全力打的都死了,就像我这种的才能讨到一条命啊。”士兵倒是直言不讳。
听了士兵的鬼话,恶来来劲了:“哦?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全力打呢?”
“将军杀得那么疯狂,当然是全力而战。”
“那我怎么没死?”
士兵鸡贼地趁机献媚:“将军是战神再世,当然死不了!”
“没那么邪乎。”恶来随意地回应了战士的赞美,下一句话语气突然硬气了起来,“当我冲锋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看成死人了。”
那个火光笼罩的战场,沾满鲜血的男人大吼着奔向前方,残血焰火相映红,那么绝望却又那么壮阔。此刻恶来狰狞得就像从壁画里走出的修罗鬼煞,刚刚还庆幸已经安全了的周军残部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叔夜一方的士兵们已经放松了警惕,大多是抱着看戏的心理看着这场注定以商军溃败收尾的战斗,突然站到他们面前的恶来让他们慌了神。
恶来双手各握着一把剑,一把自己的佩剑,另一把是从尸体旁拔出,剑影闪过,士兵听见了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后皮甲穿透,剑锋劈入肤肌,碎裂肉骨,血映刀光。正中要害者当场死去,侥幸避开要害的人轻则痛嚎着挣扎,重则直接昏迷倒地。
恶来疯狂地挥舞着双剑,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无论有没有战意,都立刻受到暴风骤雨般的进攻。那些本来就指望着伯适带来的援军的人,现在彻底沦为了丧家之犬,被恶来的攻势吓得闻风丧胆,纷纷后逃着想跑出恶来剑圈的范围。失去战斗目标的恶来并没有停止攻击,他怒瞪着双瞳,瞳中烧着火,提着双剑大步向前,恶来没踏一步,周军就向后一步。
恶来杀呆了周军,也让本在乱跑的商军看楞了。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叔夜赶紧下令。
叔夏气得咬牙:“敌方只有一个人,强也是弩末,都是怕死鬼!”说着叔夏直接躲过身边一个士兵的长矛,甩了一下长矛调整状态便要上前对阵。
叔夜急忙拦住:“使不得,此人现在正在势头上,你不是他的对手。与其跟他正面较量,不如直接群箭杀之。”
恶来看着后方的弓箭手正在抽箭开弦,距离太远,来不及近身,近身也无法一瞬间解决那么多射手。一波箭雨飞空,划下死亡的弧线,在恶来的身边密集地刺下。
“这样一波箭雨,只要是人总该死了吧。”叔夜和叔夏不约而同地想。
双方的士兵都看向恶来,周国的士兵们看见了那个男人彻底成了个刺猬,箭从头到脚地穿入他的身体,甲胄在箭雨面前不堪一击,几乎是四分五裂。周军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恶来看来是必死无疑了。但诡异的是,对面的商军竟然露出了和他们相似的表情,甚至他们更加激动!
周军思索了一下,才开始发现其中的古怪之处——这样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为什么还能站立着?尸体缓缓抖动,叔夜简直要疯了,叔夏握着长矛的手渗出了汗。下一刻尸体终于倒下了,而在尸体之后,站着的是猛虎一般的恶来。刚才射箭的时候,恶来瞬间抓起了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把它挡在了自己面前。
恶来来不及活动被震荡得发麻的双手,立刻拔起了掉在地上的双剑。与此同时,恶来的身后再度响起了喊声,火焰已经逼近,商军却不再彷徨,他们重新回到了恶来麾下,继续着刚刚未完成的战斗。
一群人飞快扑向准备再次拉弓的射手,一时间刀戈乱舞,射手们被刺伤,而出手的商军又被两边的周军射杀。一拨人在前方护卫恶来,一拨人跟在恶来后面,硬生生地在周军中撕开了一条血路。最终,这一队人冲出了包围,沿着密林之外的路径直向北逃去。一路上只敢小憩,不敢长时间地停留,只怕再度被敌人追上。直到北上到了泾水旁,才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