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湿的,粘粘的,脏兮兮的,好难受啊。为什么我非要干这种事啊~~”灰仔趴在地上,非常厌恶地说。
听到他这番牢骚,紧挨在灰仔身边的男子压低着声音回答到:“大王还请忍一忍,我们一开始也不适应,也是经过多次的体验和训练才习惯了。而且现在最好不要乱动和说话,不然会暴露的!”
灰仔听后又陷入了沉默,只能继续忍辱负重,林地又重回了死一般的寂静。秋意未浓,交错复杂的枝干上叶还未全凋零,披着草衣的泥地上却已经盖上了一层残叶。当然现在,草地上的不只有落叶,落叶所覆盖的也不只是土地,青苔之上,浮叶之下,还有灰仔。
这支队伍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其间,他们选了一处在行军路附近的高地,匍匐在草地上,互相用零散的落叶盖住身体。一旦有人攻到此处,只凭突然现身的军队和靠着幽林所回荡的杀声也能将对方吓破胆。所以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静待敌方进入陷阱。
终于,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金属碰撞的杂声由远及近,灰仔侧着把耳朵贴在地上想地听出对方的距离,但他又放弃了,还是等对方出现在眼中更方便一些。先出现的是几支人数很小的部队,他们萎靡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看来麟楠也没有让他们占多少便宜。后面跟着的一支人数较多的主力部队,他们看起来稍微有精神一点,作战能力似乎高了一个档次。应该要集中兵力对他们进行干扰,一旦他们溃逃,其他人大概会跟着撤退。
灰仔进一步分析:“敌方行军如此匆忙,大概已经击败了麟楠,正在进行收尾的追击任务,绝对不会想到这里还会存在埋伏!”
最前方的士兵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但灰仔沉住气没有动作,就像钓鱼时浮标刚开始动时还不能提钩,鱼儿也许只是试探地碰了碰,一旦钓翁急于拉钩,那便要惊跑鱼儿。眼下灰仔就要钓着这么条鱼,过早难以攻击要害会给敌方反击的准备,过迟只打到敌军尾部等于断了敌人的退路,会把敌人逼急。无论哪一种过错,都会导致双方不得不进行正面的较量,这是灰仔最不愿意看到的。
要在前方零零散散的士兵快走过去,中军的前部刚刚进入攻击范围,击其不备!“就是现在!”灰仔突然起身,“杀!”一身令下,落叶飘散,隐蔽的士兵站了起来,纷纷杂杂的杀声回荡,坡下急匆匆的行军者着实被吓到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这里会有人伏击自己。
在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之后,又被突然袭击,这些士兵们内心几乎奔溃,恐惧逼迫他们四处逃散,直到——“住手,都是自己人!”几乎是咆哮的吼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行动。
“咦,这声音有些熟悉啊。”灰仔的第一印象。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往下瞟了一眼,那个男人正挥着剑挡在两军阵前,两边的将士停止了一切行动,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他像一种象征一样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他缓缓转身看向灰仔的位置,俯身贴地:“大王,很不错的战术。”
灰仔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有些分不清那句话是赞美之词还是讽刺之言,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一刻后,又像是永恒一样长,灰仔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腔中,感受着缺氧的窒息感以及沉重的心跳声,随后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强行对他进行了矫正,灰仔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他冷冷地开口:“做了一点防备,希望不要介意,毕竟得知前线败退。但还是要说一句,欢迎回来,麟楠,我等你好久了。整顿一下军队,然后到我的军帐来。”
“遵命。”麟楠回答得铿锵有力,只是他低着头,脸埋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