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大人移步从席间出来,一步步逼近我们,口中振振有辞道,“皇上与太后举办家宴,有哪一个敢不顾圣上颜面早退?”
“既是家宴,又哪来那么多的规矩?你以为是上班打卡,什么都要按照规章制度来?”
可笑皇甫文宣回头顾了我一眼,扑哧笑道,“晚晚,什……什么叫上班打卡?”
相国怒,“你!你简直~~”
我火冲冲地拨开老头手指,“指什么指?”
“你这个……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子,你……跟你说话,老夫简直有*****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瞪圆眼,凶霸霸地逼近老头,“你这么说,分明就是对太后与皇上不敬。”
“你?”
“我既是你大周帝国不可或缺的无上天源圣女,是被你朝君主亲身迎入邺城的,就是说,我是受你主子认可,我的身份是高是低,根本不需要你来彰显!你现在这样辱骂我,分明就是不把你主子放在眼里!你对皇上不敬,就是对太后不敬,你对太后不敬,就是对你全大周帝国举国上下的臣民大不敬!”
老头给我逼得腿软,差点跌倒在地。
李小姐扑了上前,梨花带泪地叫道,“皇上、太后,爹爹他不是这个意思。”
“花姑娘。”李小姐又扑到我脚边,用力拽住我的裙裾,“花姑娘,冒犯皇上与太后的话,不可以乱说,我代父亲跟你道歉,请你收回刚才的话,花姑娘。”
我垂首望了一眼那位李小姐。
一刹那间,所有的愤怒尽数剥离了躯壳。
我终是……对不住此人。那我有什么理由向她爹爹发火?她爹爹瞧我不顺眼,是因为我抢了他的准女婿,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该我受骂,我缘何……
算了。我说,抬手扶起那位哭得好不凄惨的李姑娘。是我错,我说,我本不该与一位老人家一般见识,我只是一时脑子进了水,没顾及场合便顺手发飙,是我没控制住我的脾气。
李姑娘,对不住。
李月蓉呆怔地望了我一眼,不语。
我转身,未料到长孙颢已走到我面前。
“怎么,今儿个又有哪个那么大胆,给晚晚气受了?”
我轻咳一声,不想回答这么个高深的问题,只是依例福身,笑道,“皇上,容我带大人先行告退。”
长孙颢的目光,在我面上逗留小半会儿,终是淡淡地点了个头。
“去吧。”他说。
我如蒙大赦般的回到位子上,重新扶起文宣,打算向殿外走去。
孰料,一支流箭从殿外飞入,以迅快无比的速度,直往我胸口插来。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
文宣一把搂过我的身子,伏案护我在怀,举起翩长的广袖扫开那支箭矢,眉目间尽速一冷。
大殿上陷入一片惶恐尖叫。
众人大喊“护驾”,带刀侍卫们“锵锵”拔出宝刀,围到皇帝与太后身旁,全神戒备。
周遭一时间陷入混乱。
文宣抱着我躲过致命一击后,把我抛向侍卫人堆中,丢下一句“来人,保护小姐”,人已凭空跃起,飞速闪出殿堂,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给一群围拢上来的侍卫们护着来到太后身旁。行经李姑娘身侧时,她正神色复杂的望着我,眼角暗藏几滴珠光,目中含着无尽的酸楚又夹杂着些许的惆怅,见我看向她,于是识趣地垂首,默然。
我见她这样,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怎么着都觉得自个儿像极了小三,虽然……没有我的出现,文宣也不一定会喜欢她。
太后拍案蹙眉,怒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竟敢闯入洪顺宫行刺?”
“启禀太后、皇上,刺客共有三名,现正往永寿宫逃窜。司马大人现已带人追过去了。”一侍卫匆匆折回大殿,急速回报。
“晚晚,你过来。”长孙颢向我招手。
我跑到他身旁,给他拉住小手。
“你没事吧。”
我咬着唇摇摇头,向一个侍卫示意,让他取了那把涂了毒药的铁箭过来瞧瞧。
“怎么了晚晚。”
“皇上,你记不记得数月前有一次,晚晚出宫那日也遇刺的。”
“嗯。”长孙颢点点头,忽而皱起眉,“你的意思是,今天这拨刺客与那天的有关联?”
我仔细看了皇帝一眼,点点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射杀我的那批人,他们的刀柄上也刻着这样一条小金龙,你们看,现在这支箭的箭头也……”
“小金龙?”皇帝凝神注视,若有所思。
“嗯。”
“取来给朕看看。”
“皇帝,箭上有毒,沾不得。”太后蹙眉阻止。
“母后放心,朕自会小心。”长孙颢缓缓取过铁箭翻看,盯着箭头所刻那条小金龙陷入沉思。
“何大人。”某皇帝淡淡地念道。
“微臣在。”被点名的大人慌忙出列,躬身听令。我转身看去,见是一其貌不扬的老者,垂着头,脸部表情看不分明,但目光移至他左手,竟发觉他正微微颤抖。
“朕上回是否把调查刺客一案交给你刑部处理?”
“是,是皇上。”
“碰!”长孙颢击案,杯盏狠狠一跳,倒把我吓个半死。
长孙颢大怒,“何守信,你上回是怎么跟朕说的?你说杀手尽死,线索全断,调查数日,一无所获!你连犯案凶器都没调查清楚,你怎没看到这凶器上的标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