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
听得祁老对闻仲的描述,以及截教二字,那时的牧羽一阵恍惚。
一时间“请道友留步”、“化了灰灰”、“榜上有名人”、“你与我西方有缘”、“宝贝请转身!”等恶咒充盈脑海。
封神是神仙劫,上了榜的要么是大臣将军,要么是得道大仙。如今还是帝乙临朝,纣王帝辛还只是寿王,距离封神还有段时间,只要自己苟的好,不与王朝、三教有所牵连,想来劫数一过,总还是一个逍遥命。
…………
两人就此别过祁老,回到牧家院落。
黄昏时分,夕阳眷恋着碧空,将落不落。逢岳处理好了谷物,拿出了留下足够三人吃一顿的份量,烹制夕食。
牧家和逢家都是石门村的外来户,住了十几年,因为都是有本事的人,反而和村里人关系都不错。两个单亲家庭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两位父辈现在都是单身,却还都有儿子。
两家又是邻居,更是相互扶持,同耕一块田,收获的粮食也都放在一起。父子两辈皆如兄弟,粮食也各自取用,十多年来,竟没有丝毫矛盾,也是村里人啧啧称奇的地方。
商代的粮食产出不多,却终究是有了定时用餐的习惯,便是朝食和夕食。
如今正当夕食之刻,逢叔却还在炉室里开火打造器具。
两人用过饭,逢岳提了一份夕食,送到了逢叔炉室。
牧羽从储藏陶缸里,取出三条咸鱼,用草绳拴好,扔上了屋顶边沿。
大白来偷师的日子里,他偶然发现它对咸鱼特别关注,还会舔上两口,后来他就会备好咸鱼,等着投喂大白。投喂多了,早晚能撸到猫的。
可惜今晚看不见大白了。
毕竟灵药还是要及时处理的,时间太长,灵性会渐渐流逝。
牧羽背着药篓,去往石老处。
石老是村中巫祝,是巫祠下派到石门村的驻村巫祝。驻村小巫,多半都是巫祠中进境无望的巫修,接受了巫祠指派而来的,受巫祠庇佑,同时每月会有一定的薪俸,虽然不多,但多少过得安稳。当然也可以不接受指派,可若无确定去处,那便沦为了山野散修,衣食不定,生死难料。
牧羽一路行去,到石老住处时,只见屋里浓烟滚滚,隐约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屋子里胡乱拍打、挥舞,还传出阵阵咳嗽声,随后终于还是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正是石老和他弟子小祁鸿。此刻的石老,须发一缕黑一缕白的飘散凌乱,稀眉倒竖,满面怒容,手上着大蒲扇,呼呼地扇个不停,正叉着腰训斥着一脸委屈的小祁鸿。
“……血硫磺那是能随便放的吗?!还用一整块拳头那么大?你是想烧死师父我,继承我的遗产是不是?啊?”
祁鸿也一脸委屈,低着头,白净的小脸上净是被浓烟熏出的黑印子,汗水不住的流下来,被小祁鸿用袖子一抹,小白脸也快变成小黑脸了。
“可竹简上写的就是一块血硫磺啊?”
“一块血硫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血硫磺啊!”
“可你又没说,竹简上也没写……”
“难道这还要说吗?!这不是基本常识吗?!”
祁鸿更委屈了,心说,您哪教过基本常识啊……
“你不说我哪知道……”
牧羽忍不住笑了起来,登时吸引了这对狼狈师徒的注意。
“石老,你不先处理下屋子?再不处理怕是住不得人了。”
石老狠狠地盯了眼小祁鸿,又望了望牧羽道:“哼,听说你跟逢岳小子上山了?”
说话间,石老掏出一小陶瓶,摘了塞子,轻轻一拍瓶底。霎时阴风骤起,化作两只四寸高下的青色精灵,双双飞进屋里,只见黑烟滚滚从屋子里涌出,飞向了天空。屋内再无黑烟焦气,精灵做完差事,却也不飞回陶瓶,只在石老身边游走飞舞。
石老指尖弹出两道青色巫力,两只精灵忙飞过去,一只吸食一道,醉呼呼飞回了陶瓶里。
“祁老说的?”牧羽拍拍祁鸿委屈的小脑袋,走进屋里,放下药篓,“还得了不少好东西呢。”
“嗯……重楼草,黄精,伴松枝,细辛,地榆……”祁老翻了翻药篓,把草药一一摆在桌上。
“嗯?”
惊异之声,石老取出了洒金玉节香。
“咦?灵植?”石老眼中异色一闪,接过这陌生植物,嗅了嗅味道,又捻了一小片碎叶细细品味,只觉一股清凉之气自咽喉升起至脑海,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眼底清灵,甚至思维都快了很多。
“灵药!香气清幽,倒是清心明目、补神益脑之效,这药性类似银丹草,但比之寒性更大了。”
说罢,又取下一小截药茎,嗅了嗅,眉头一皱,便送入嘴中品尝起来,登时只见石老眼神一亮。
“奇哉!叶性清寒,茎却甘苦,药性温热,应是有生精益血之效。嗯……?不止,其中似有枯中向荣,由死向生之韵,这是一株唤生之药!”
尝得药性,石老便知道这味药是缓解牧熊败血奇毒的一味奇药,至于解毒,他还做不到。牧熊所中乃是一种传说之毒,植于血脉之中,化血为毒,便是真仙中了这毒,也只有转世重修一道,那还有解毒的余地。所幸施毒之人血脉并不强,所以才能让牧熊拖到现在。
牧羽笑道:“石老果然慧眼,可是心中已有腹案了?”
石老心中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下欢喜,点了点头。
“有了这味药,你爹的症状自然可大为缓解了……”
但石老也知道,这些都是治标之法,拖延之策,败血之毒并非是它败血你生血这么简单能控制的,血液周行全身,损耗的还是牧熊的五脏六腑,若是不能解毒,即便牧熊不因血液衰败而死,也会因脏腑衰竭而终。
两人讨论了一阵药方配伍,等确定了最终方案之时,天就要黑了。牧羽又拜托石老,以洒金玉节香之金叶为祁老制明目丸,石老有了灵药自是欣然允诺,便别过石老和小祁鸿回到家中。
抬头一看,那几条咸鱼果然被带走了。
不过院里却多了半朵肉芝。
哈!竟然还会回礼了,牧羽自是欣然领受。
……
夜色已沉,牧羽在院中打起漱玉拳,这是他每日日常功课。
因为修炼元胎九叠,他体内每一道灵气都深锁胎衣之上,不得使用,故而无半分战力。前世创功的大佬毕竟是宗门曾经的高手,有宗门故友的帮衬,在安全问题上,尚能够保全自身,佛子就更是了,大雪山的心肝,必须安全。
而以牧羽的进度,若无奇遇,这元胎九叠怎么也要十多年才能成。而在这十多年里,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儿会发生,就算苟也要有些个手段。所以巫道,便成了他如今的护法之术。
大白送来的半朵肉芝,也是灵药,有壮大气血的效果。如此灵药,石门山上是没有了,只有更深处的大山里,才能孕育出这样的灵药。
牧羽服下了这半朵肉芝,他想修为再精进些,就去大山里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灵药,能缓解甚至解除老爹所中之毒。
消化了肉芝的牧羽,只觉得体内血液涌动发热,血管鼓胀发烫,竟微微泛起了红光。
漱玉拳一拳一式的打出,只见他皮肤上凸起的赤红色血管渐渐平复,小麦色的粒质皮肤间,竟渐渐飘出缕缕白烟。随着他拳法的演练,周身云雾渺渺,竟似灵鹤戏云,好一个仙家小童。
只是这云雾本应洁白,如今却越来越灰,似是有一股焦灼味道散发在小院里。
牧羽演练完毕收了功,只觉得浑身上下怪别扭的,仿佛套了层硬邦邦的衣服。一打量,却见皮肤已然变得又灰又僵,隐隐还有楞纹凸起。
他抬起双手细细观察,双手一搓。一阵阵哔哔啵啵的清脆声响,手掌上的旧皮居然片片崩落,露出的皮肤竟是莹白细腻,有如凝脂。
“这……白的过分了吧……哪是炼皮啊,分明就是蜕皮啊……”
哔哔啵啵…
月挂东南梢,清光疏影怜。
这一夜,牧羽巫武突破,初窥炼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