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情全断赫……这三杯酒一饮而尽……连同二十八年朝朝暮暮全部断尽……
风苍鸣闭眼,敛过所有的情绪。再睁开眼时,脸上已不复方才的神色。傲然地问道,“最后问一次,是否下诏,诏告众人,这风陵的天下,归属我风苍鸣。”
“……”风陵帝不言不语,却是同样傲然地与他对视。
“好!安达!动手!”转身对着身旁之人吼道。
“是。”安达连忙恭敬地答道。
瞧见安达拔出刀刃,一步一步逼近风陵帝。被钳制住的红衣忍不住惊叫,“安达!住手!你想成为千古罪人吗!”
“风苍鸣!你会后悔的!江山社稷固然是让人向往,可是,他是你的父亲啊!哪有儿子,向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的!等到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那个时候就晚了!”红衣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朝着他大吼大叫。
风苍鸣一怔,呆呆地望着她。心中某根弦被挑起,来回得震荡。忽然别过脸,瞧向身后的风陵帝。眼眶微微有些涩意,为之动容。
失去父亲的痛苦……她已经试过一回了……
更何况,他居然还要亲自命人杀死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承受。除非他无血无心,可是他对容巧巧是那么温柔……
她能够确定,他并非如外表这般邪恶!
“你这么为我着想做什么?难道……你现在不恨我了?”风苍鸣抓着她的手,将她拎到自己面前。低头俯视眼前瘦弱的女子,眼神渐渐转化为温柔。
红衣望着他,幽幽说道,“停手……其实你……相比起……帝王之位……更爱……你的父亲……”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靠近他的心。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卑微得可怜。他不过只是爱着他的父亲,所以他不甘。然后将那一份深深的爱,慢慢转化,直到变成一种恨。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回答我!你不恨我了?我对你……”他却依旧直着地追问。
红衣摇摇头,整个人清澈得让人无法亵渎。她的眼眸有着纯粹的色彩,带着连绵的暗涌,“我恨你!我还是会想方设法杀死你!”
风苍鸣扯起淡淡的笑容,“那为什么还阻止我……”
还有,为什么,将他心底,最想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因为……”
“风苍鸣!”就在此时,厉声响起。
风晏阎犹如王者一般出现,携着一干人等踱入殿内。他的视线扫过风陵帝,移向风苍鸣,最后落在侍卫打扮的红衣身上。
眉宇微微皱起,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下。
还好……她平安无事……
她的双眸瞬间绽放光彩,就像是黑夜里的繁星,竟是绚烂无比。两人就这么隔着数丈之遥,怔忪地对视。什么东西,慢慢得从心里爬出来。
只是短短的三日,她竟然会觉得像是过了三年。
“你的人马全部已被我暗中调换!皇城的统领也已归顺!你那些守在三重门外的数名青衣侍卫已在刚才全部被歼灭!”眸中寒意渐渐凝重,余光瞟向金銮殿旁的两名小太监。
两名“太监”连忙点点头,纵声跃到风陵帝身旁,“皇上,容小的们造次了!”说完,两人一左一右夹起他,奔下金銮殿。
风晏阎栖近风陵帝身边,沉声道,“父皇,让您受惊了!这里交给儿臣,儿臣自会妥善处置!”
风陵帝老眼纵横地望了风苍鸣一眼,转头殷切吩咐道,“晏儿!切误伤及性命!他……始终是你的大哥……”
风晏阎朝着皇帝点点头,却是缄默不语。
风苍鸣冷笑一声,“三弟赫!你终于还是来了……”这笑声如同山倒,心里从他进殿那一刻起,便已知晓大势已去。
“风苍鸣!父皇既然说了,我定会饶你不死!你还不快些束手就擒!”
“赫!成王败寇!天下人都懂得的道理!”风苍鸣冷冽地望着他,伸手将红衣俘虏至身前,挑衅地说道,“风晏阎!你敢过来,我就将她掐死!”
大掌一把虏住她的颈项,手中用力。
红衣涨红了脸,难受地哽咽道,“我没事!”
“放开她!”往前迈了一步,厉声喝道。瞧见她身处他手,被他掐着脖子,心里顿时急如乱麻。所有的镇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好啊!来求我!跪下来求我!”
“风苍鸣,你卑鄙!你无耻!”红衣愤恨地骂道。
“不跪?那我……”大掌仍旧在用劲,神情更是疯狂。
红衣无力地摇头,快要窒息的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打翻了刺鼻的辣味,猛得一冲而上,眼泪在眼眶中渐渐聚集。
美眸迷离一片,朝着风晏阎吼道,“不要跪……风晏阎……不要跪……”
“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是跪不跪下来求我?”手中的劲道又是加了三分。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循环,当初为了救他,风苍鸣让她下跪。现在他为了救她,又要他下跪。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宿命。
“跪!”同样得坚决,没有半丝诧异。
风苍鸣手中松了半分力道,双眼瞪得大大的。扭头望了望身旁的她,又是望向风晏阎。这两个人,终究是如此衷情于对方?
输了……输得东西太多了……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
红衣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风苍鸣,他怎么会突然就松了手?
“你……”
话尚未说完,身后猛得遭人暗算。背后被人狠狠得砍了一刀,撕裂般的疼痛,身体朝前一倾,手中也没了力道。幽幽转过身,见到暗算之人,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
“安达……为什么是你……”居然是他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