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若是一意孤行,那儿臣就只有替父皇下这个诏书了!”
风陵帝颤抖着手,指着眼前的人,“逆子!大逆不道!孤是绝对不会下这道旨意的!”
无所谓地“哦”了一声,“那儿臣只有替父皇代写了!”
“风苍鸣!除非孤死了,即便是你下了诏书,孤也不会就此罢休的!”风陵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上眼前的人。
风苍鸣往前迈了几步,狰狞的脸上布满阴霾。他始终都是如此!他对他,从没有变过!甚至到了现在,他宁愿以死要挟他,却也不将王位交出!
忽而抬头扬天长笑——
他的父皇……对他从来没有过本点情意……
叹息一声,“父皇,这是你逼儿臣这样做的!”
“所以,别怪儿臣!”忽而口气转为阴狠。
“你……”风陵帝怔忪着望着身前的,竟是不信。他尊称了他整整二十八年的“父皇”,心中知道他对自己诸多不满。可是却也不信他会对自己下如何毒手,但是听到他夺定的语气,此刻他的心不再如往昔,是那么得摇摆不定。
为了这江山,为了这天子宝座,他居然要“弑父”!
红衣急急地奔上前,大声喝道,“风苍鸣!你已经疯了!住手!”一边说,一边栖近他身边。走到他们二人中间,转身挡在风陵帝身前。
“他是你的父亲!你真得忍心对他痛下毒手?”红衣凝眸对上他的眼,这一番话完全是出自肺腑。
再邪恶的人,却也有善良的一面。即便她恨他入骨,却也不愿意见到他弑父。
更何况……她身后的人……不是他的父皇……也是另一个人的父皇……
“哈哈——”风苍鸣凄厉地笑。
抬手指着一身黄袍的帝王,他的眉目之间竟是说不出的哀伤与愤恨,“问问你身后的人!我一心对他,可是他何曾将我当成是他的儿子!”
往事如潮水般涌现,一时间爬满了心头。
风陵帝无言以对,心里也是澎湃潮涌。一双浓眸,射出威慑的光芒,渐渐淡却。心中惭愧无比,他的确是愧对于他赫!
风苍鸣楸着他的目光,无限悲凉。
红衣望着他,那双鹰眸此刻却占满了愁思。撇开了帝王之位,撇开了江山社稷,撇开所有的一切。他的眼神之中,居然让她感觉到渴望。
那是一种多么深沉的感觉……
脑海里突然闪现他温柔的笑颜,在对上他表妹的那一刻,风苍鸣只是位让人想要亲近的男子。一想起他对容巧巧的好,不禁将他与心里另一个人画上等号。
其实……
如果他不与风晏阎对立,如果他不曾将她……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让她憎恨。至少她对他除了敌对关系,谈不上任何的愤恨。
风苍鸣看着她,从她的眼神之中瞧出了“怜悯”二字。双眸闪过无数涟漪,最终归附回一潭枯井。然后,厌恶慢慢得占满眼眸。
没有一个人,可以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他!
风苍鸣朝着殿外喊道,“安达!”
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安达连忙奔进,双手抱拳应道,“主子!”
“赐酒!”
红衣甩去脑海里残存的那一点薄弱同情,上前一步,伸手劈向他,“风苍鸣!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以后会后悔的……
风苍鸣轻巧地侧过身闪避她的攻势,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抓近自己身旁。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是很恨我?你现在的口气,让本殿感觉你在担心呢!”
她是在担心他成为万矢之众,遗臭万年吗?
他的母后,都不会关心他的生死。
她是在关心他吗?
红衣奋力地反抗,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风苍鸣,你别得意!我恨不得将你杀死!我只是提醒你!”奈何她的内力被软筋散压制,用不上半分立道。
“提醒……你的提醒……本殿很喜欢……”说完,出乎意料地低头在她的手背烙下一吻。
脑子刹那空白,嗡嗡作响。太过温柔了,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之中的风苍鸣。
不对!这全是他的圈套!
“风苍鸣!你真让我感到恶心!你弑父篡位,你不会得到好下场的!”红衣使劲地想要甩开他的钳制。
他却不放过她,只是将手中的力道松了三分。
“安达,斟上三杯酒!”
“是,主子!”
安达连忙将酒斟满,迈开步伐走上金銮殿,“主子,酒斟满了!”醇香浓郁的美酒,三只玉杯依次摆放。
风苍鸣单手执起酒杯,望着风陵帝,扬头一饮而尽。喝了个见底,手一松,酒杯从手中落下,摔落至朝地。
“这一杯酒,破的是师徒之情。父皇从小对我严厉苛责,却也让我学识五车。”
又是执起第二杯,同样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破的是君臣之情。皇上对微臣的厚爱,恐怕微臣是辜负了。”
说完,将酒杯又是摔于地上。
风陵帝听到他所言,心中涌上无限愁绪。看着他,仿佛看到之前的另一个人。浩荡的年轮,记忆开始排山倒海。
僵直了身子,冷眸相对。
颤了颤手,将第三杯酒执起。嘴角扬起一丝笑,眸中却冷然一片。
“第三杯酒,破的是父子之情。请容孩儿,再称您一声——父皇!”说完,闷头将酒饮尽。
风陵帝一动不动,瞧着他,听到这一声“父皇”,一颗心顿时如针扎。
“风苍鸣!你……”
正欲阻止,却见他松了手,手中握着的杯,就这么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这一声破碎之声,打入风陵帝的心里。龙颜再也无法冷然,一双浓眸爬满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