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呆呆地望着红衣,眼前突然浮现唐婉儿娇纵的脸庞。心里流淌过一阵寒意,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声地叹息。
香儿很是时候的端来汤药,踱进屋内,“红衣姐姐,该喝药了。”
红衣皱了皱眉,对这汤药实在不敢恭维。
月娘慢慢地起身,走到香儿身边。朝她微微一笑,“香儿,这儿我来伺候着。我跟你红衣姐姐好长时候没叙旧了,今儿个就让我们好好说说。”
香儿连忙允诺,“好!可这汤药得喝了,还有劳这位姐姐了!”
月娘朝她点点头,伸手接过汤药。
“红衣姐姐,那我先退下了。一会儿,我再来陪你!”朝着红衣笑道,转身欲离去,忽然又回头叮咛道,“这汤药可不许剩下半点!”
红衣无奈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个小丫头!”
月娘望着二人,心里一阵恍惚。看着香儿转身离去,回头迎上了红衣淡然的笑容。猛得扭头,避开她的容颜。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下不了手。
“红衣,我替你将汤药乘出来吧。”轻轻地说道。
“谢谢你,月娘。”红衣望着她,又低下头,伸手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部,“如果日后,这个孩子出生了。月娘就做她的干娘吧。有这么温柔又漂亮的干娘,我的孩儿真是太幸福了。”
月娘握着汤匙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咬了咬唇,心中顿时天神交加。上苍啊,请原谅她。如果可以,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颤颤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小心翼翼地拿出小瓷瓶。眼神恍惚,低头望向那一碗汤药,忽然浮现初初相见时的模样。连带着,一并浮现风晏阎俊朗的容颜。
她,同时辜负了两个人……
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将瓶子打开,手一歪,液体流入汤药中。拿起汤匙,慢慢地搅动。将红花露混着汤药,一并搅成一体。
端起碗,敛去一脸的失魂落魄。转身时,已恢复以往的平静。扬起笑容,迈开脚步,栖近她身边。对上她清澈的双眼,端着碗的手,忽然在瞬间僵硬。努力维持淡然,笑容却凝固在唇边。
“红衣,乘热喝了吧。”幽幽说道。
红衣点点头,伸手接过碗。纤细的手指端着碗,却见月娘迟迟不肯松手。心中有些困惑,狐疑地望着她,“月娘,你怎么了?”
月娘连忙松开手,隐忍慌张地说道,“没怎么,你慢些喝,闻到这个味道,可能有些苦。”
红衣“恩”了一声,不再多想。朝她微微一笑,将碗接过,捧着碗,低下头,凑着碗口,慢慢地喝下了这碗汤药。
月娘蠕动着唇瓣,最后却始终没有多言一句。就这样看着她,将这碗汤药喝了个底朝天。心中泛起狂风骇浪,双眸一闭,再睁开的时候,最终趋于平静。
“红衣,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你……早些歇着……”月娘朝她笑道。
红衣点点头,也不阻拦,“那你早些回去,我也不再多留。”
“那我回了!”说着,急忙转身。不愿意瞧见她温柔的神情,或者说,是不愿意在她的眼中瞧见自己那张厌恶的脸庞。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只是殷切地嘱咐,“红衣,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即便是没有这个孩子,也要勇敢地活下去……
虽然她知道,她对这个孩子,寄予如何大的期盼和渴望……
红衣安然地望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只要这个孩子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红衣在心中暗暗呢喃,这半句未说完的话。
月娘这才放心地离去,走得决绝,走得急切。出了她的视线,一阵小跑,忽然停下步子,回头望向绾青阁,咬唇流下两行泪。匆忙地试去泪水,脸庞却是一阵凄凉。
她到底在做些什么……这一切……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
风陵皇宫。
宴席之后,众人作鸟兽散。大臣们陆续离席,只剩下风晏阎、风玄海、以及仇烈将军。三人待众人散尽,这才幽幽踱出大殿。
此时月已上眉梢,空中星辰点点,像是人间遗失的明珠。又是秋季,再过不久,就将迎来冬日。一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花落花又开,春去春又来。
风玄海和煦的脸庞扬起温润的笑容,“敢问大将军,如若不弃,就入住小王的府邸,如何?”
仇烈仍旧带着面具,让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一切有劳将军了!”
风晏阎沉默不语,心思早就飘向它处。不知道今日他没有前去,她有没有怪他!一会儿回了奔战,可得好好问问月娘……
“三殿下!”仇烈忽然出声,一双眼眸透过面具凝望着他。
风晏阎回神,瞧见他眸中的深邃,竟是浑身一凛。回了神,同样桀骜的容颜,散发隐忍得威慑,目光如炬,“仇烈将军,有何事!”
“听闻三殿下武艺高强,不知是否有幸与三殿下切磋一番!”
风晏阎点点头,“明日本殿会去王府拜访将军,今日本殿还有事,请恕我先行告退!”
仇烈见他如此,也不再阻拦。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双眼忽然迸发寒光。风晏阎,我一定会报当年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