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积蓄在心中许久的怨恨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毒害恩师,偷师,盗宝,残害同道,他现在倒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还犯了那些错误,值得这么多人想让自己死。
“孽畜,你给我住口!”居渊暴怒,甩出一道剑气,剑气如黑色的闪电一般,片刻之后又在云子羽身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云子羽轰然倒地,但是他不容自己这般怯懦,他虽以一人之力,以废人之身,但那又如何?他不惧!永不会俱!
他将双拳握的发白,撑在了地上,入眼的不过是滩滩血迹,顺着他的指缝粘稠在一起,他笑了,身子一颤一颤的,笑声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人耳朵里。
“他疯了吧!”
“看样子,离疯不远了!”
……
……
一时场上众人听见云子羽的笑声,议论纷纷,都以为他精神失常,才会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
他撑着地,又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极力地昂着自己的头,睁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这些自诩为天下除害人的嘴脸。
“有骨气!不过在这里一文不值!这最后一项罪名曰:通妖!你体内妖气极强,这可容不得你狡辩。”
“哼,哈哈,啊哈哈哈~……”云子羽干脆掩面狂笑起来,他双目猩红,紧盯着这青天白日,他云子羽从未做过对不起这天下的事,今日种种,妄加之罪多至数桩,全然被奸人暗算陷害至此,幻世黑白不分,颠倒是非,由得奸人嘴脸笑到最后,这幻世也不过如此。
“你们所言的,我,云子羽全然承担不起,你们若想置我于死地,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大动干戈,反正我已是废人,想死想活,还不都由你们?但是,云子羽生性桀骜,不服输,你们要我死,我偏要活,我要活得坦坦荡荡,不就是生死劫吗?我历,生死劫后,云子羽便要这天下颠覆!”
“好大的口气!等你能活着走出生死劫再说这句话吧!你这畜生,犯下种种过错,桩桩天理不容,天人共诛,历天雷,剔人骨,受结界之刑,踢落妖界,与那般畜生过后半辈子吧!不过,想苟活,也不容易,前面那几关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畜生?居渊上卿也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万物生灵,本共生自于天地间,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然你们却全然不顾,以人自居,以天下自居,将这天下生灵全然不放在眼里,真是荒谬至极,其妖者,凭何要世世代代封印于极西穷山恶水之地?妖?凭何生来就要被赶尽杀绝?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的借口罢了!”云子羽咆哮道,震耳发聩,彼岸的无辜枉死,早已给他的心灵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疤痕,一妖,能放下人妖之别,去救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平常人,为妖者,当如彼岸,可如今,这人呢?与妖又有何分别。
天忽地卷起了狂风,黑云翻腾而来,灼日早早地隐去了光辉,鹅毛般的细雪竟从天而落。
“看!是雪,下雪了!”场上有人喊了出来,众人皆伸出手去接那飞雪,只有场中央的云子羽仰着面,任雪随意落在他的身上。
“师叔,子羽不易,可否将这剔人骨交于文彦!”一身孝衣的文彦不知何时走到了居渊身边,作揖道。
“这小子桀骜不驯,冥顽不灵,你尚需小心!不必顾忌同门情谊,尽快动手,为先师瞑目!”居渊拍着文彦的肩,语重心长地交代着,并交给了他一柄晶莹长剑,以作剔骨之用。
“文彦明白!”文彦俯身接过长剑,缓步向着自己的师弟走了过去。
云子羽看着师兄提着长剑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十年同门情谊,或许就在今日,便要断绝。
过了片刻,文彦来到了云子羽身边,他露出了笑脸,将云子羽揽入了怀中,云子羽诧异,不过就这般让文彦抱着,并未有反抗的意思。
在旁人眼里看来,文彦这还是顾忌手足之情,下不去手。
“我的好师弟,有时,师兄真的很佩服你,一来这幻世,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师父把一切都给了你,而我却什么都没得到,想我一国太子,竟沦落到为那个糟老头子砍柴,挑水,做饭,而我呢?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有的不过是责罚与冷眼而已,所以我在你的桂花酥中动了手脚,送了那个糟老头子一程,师兄还要感谢于你才对啊!”
云子羽愣住了,呆滞无比,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十年啊,整整十年,这情谊原来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吗?”
“自然,为了师弟死后能够瞑目,师兄就勉为其难地将全部事情,告诉你个可怜虫吧!幻世境是我,是我化作黑袍人盗走的,不过,你回山后,我就偷偷将其塞进了你的衣服里,居渊那个愣头青才以为是你夺了幻世境,云子羽,就算你前半生辉煌一世,到头来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你说,可不可笑?”
“所以,雪樱是被冤枉的了?”云子羽突然明白了,明白了当初雪樱为何是那副神情,到死都不肯承认是自己偷了幻世境。
“对,她是被冤枉的,不过,你没有机会弥补过错了,哦!对了,再告诉你一个事情,你昏迷的这半年,也是雪樱不分昼夜地在照顾你,周全到期间我竟没有任何机会对你下手,你真应该谢谢雪樱,是她让你多活了这许多日子,不过可惜,也是因为你,她才在你醒来的那一刻,悄然离去,她怕你会生气,她宁愿背后默默付出,那个肤白脂玉的女孩竟为你哭的梨花带雨的,你到底有什么好?师兄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你?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要对你投怀送抱?雪樱,十尾妖貂,精通各种媚术,床上功夫肯定了得,既然你无福消受,那为兄的,就勉为其难替你玩玩吧!”文彦越发兴奋,一想到这天底下再无云子羽这人,他就忍不住要狂笑起来。
“你若敢动她半分,我便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地敲碎!”云子羽十指已经扣进了文彦结实的肌肉里,从这一刻起,他不在是自己敬重的师兄了,只怪自己没早一点发现。
“说大话若是有用的话,你也不用历这生死大劫了,实话告诉你吧!剔人骨,那种痛是生不如死的,五千年来,也只有李若清受得住,再后来的三道天雷刑罚,更是止步于传说,师弟,若是你有幸挨得过这剔人骨之罚,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不动你的雪樱!”文彦松开了云子羽,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饶是这样,文彦两侧的胳膊上,还是出现了道道血痕,足见云子羽用力之大。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我姓东周,叫东周文彦,你的家,邺都,正是我东周所灭,不知云无忌死前可否瞑目?”文彦抚着手中长剑,两指缓缓地划过剑身,映出了他那阴毒的眸子,如今,他不再是云子羽熟悉的师兄了,而是机关算尽的东周文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