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东周文彦,再也不是那个云子羽认识的师兄文彦了,他变了,变得可怕,变成了如魔鬼一般,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傻到透顶的傻瓜,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云子羽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手上的青筋暴起,原来他一直都在骗自己,原来他才是邺都最大的仇人,邺都的覆灭也和他脱不了关系,云子羽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乾城的那个官员要对文彦低声下起的,原来一切早有预谋,他是一国太子,东周文彦。
“文彦,莫要再顾及同门情谊,他早已离经叛道,与我等终究不同!”居渊似乎是等不及了,扯开嗓子喊道。
文彦听见叫喊,冷笑了几声,说“听到了么?我的好师弟,他们都催着我杀你呢!我的好师弟,这天下若是没有你,于世太平,于世安宁,你就不该存于世间,因为你的存在,注定遮盖了太多人的光辉,不过没有关系,于今日,世上再无云子羽此人,师兄就替世人了结了你!”
雪花纷飞,越来越大,苍翠的青山,古朴的大殿,一览无余的汉白石广场全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修为稍浅的弟子自然耐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严寒,冻得直打哆嗦,文彦持剑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师弟,师兄对不住你,你若怨恨于我,我也无话可说!”
这一席话说的倒也是大气凛然,众人自能听见,都认为是文彦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而文彦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天大的好人,绝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猛然间,文彦摊开双掌,幽蓝色的光芒在他双掌间大方异彩,他两掌间的长剑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停地翻转着,剑尖直指云子羽,长剑越转越快,几乎化作了一道看不清的流光。
“嗬!”文彦低吼了一声,双掌震出,长剑便再也不受控制地刺了出去,疾风掠过,微微寒气,魄人胸怀。
从始至终,云子羽没有眨一下眼睛,他只死死地盯着文彦,他看到了文彦脸上的虚伪也兴奋,自己就要死了,他才会这般兴奋吧?原来自己最信任的人却是这般狼子野心,云子羽释然,他不明白自己真心待人,为何自己却被当作傻子一般对待,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啊?怎么会这样?”
“哎!那不是螭吟嘛!”
又是一阵骚动,场上又出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在众人疑惑的面孔中,云子羽却笑了,笑的是那般灿烂。
“螭吟,你一死物却比那活物更有人情味!”云子羽叹道,看着眼前停下的螭吟,他竟是没想到,再最后一刻,这剑自己停下了,没有再刺下去。
文彦也是没有想到螭吟剑会突然不受控制,一时变得手忙脚乱的,不过掌上再次蓝芒大闪,注入了螭吟剑中,螭吟剑身光彩大方,微微一颤,不过再没有动一下。
云子羽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螭吟剑身,想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螭吟也随意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龙吟声,像是在回应云子羽似的。
“螭吟,你是仙剑,绝上之品,我已是废人之身,再也不配拥有你,倘若你能知晓的话,就替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螭吟静静地听着,浮在空中一动不动的,到最后,剑身上下晃动着,竟是同意了一般。
“替我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云子羽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文彦,螭吟剑片刻后调转了方向,化作了一抹流光,震出了龙吟声,向文彦刺了过去。
文彦心惊,连忙御盾阻挡,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死物竟会临阵倒戈。
“叮”地一声,螭吟剑一头扎进在了光盾上,迸发出巨大的火花,引得在场的幻世弟子无不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剑反而刺向文彦了?
螭吟刺在光盾上,阻滞不前,突然,剑身光芒大方,龙吟声也大了十倍不止,像发了疯一般,攻势之大瞬间击破了文彦的光盾。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剑寂出手了,甩出了一道金色流光擦着文彦的耳边呼啸而过,一头撞上了螭吟的剑身上,螭吟瞬时改变了方向,剑身白芒渐渐地消沉了下去,扎在了不远处的汉白石缝中间,再也不见动弹半分。
一击得手的金色流光并未就此消散,反而是夹杂着疾风,向云子羽胸口射了过去。
“噗嗤”一声,流光入体,云子羽一震,变得呆若木鸡,他缓缓地低下脑袋,去看那道金色流光,只见那是一柄金色的长剑,脑海中轰地一般作响,金色,金色,金色……云子羽脑中像炸了一般,昏迷的那些日子,他脑海中最生动的画面便是茫茫的冰原,地上血红色映着漫天的金光,在不停地旋转着,金色长剑在他眼前不停地闪动着。
风剑寂在阶上,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右手还呈抛出的姿势,云子羽终于明白了,那个麻袍人就是风剑寂,那个相让自己死的人。
“风~剑~”云子羽还没喊出下一个字,风剑寂伸出的右掌猛地一缩,金色长剑登时脱体而出,澎涌的血雾尽数将云子羽的衣衫染红,滚烫的鲜血滴在冰冷的寒雪上,不一会,就凝成了一朵朵的小冰花,云子羽在也无法维持自己羸弱的身子,瘫软在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文彦看到这种情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偏头瞧了瞧插在不远处的螭吟,暗骂了一声后,方才缓缓起身,退至一边。
“刺心,人骨已除,天雷刑轰击,方可入……”风剑寂缓缓收回长剑,一挥袖袍,厉声喝道。
云子羽脸挨着地,有气无力地喘着气,原来刺心就是剔人骨,也不过如此,感受着自己被洞穿的左胸,云子羽惨笑着,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他发誓,今日所受之苦,他日必十倍奉还,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笑着,露出了沾满血浆的的牙齿。
伸手扯下了一块布,团成球状,一狠心塞进了左胸的血洞处,期间,他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脸色愈发苍白。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坐了起来,云子羽这番行为自然引得众人关注,从始至终,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击碎了心脏的人,还能活吗?
云子羽脸上时常露出那副诡异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更令众人毛骨悚然,他还是人吗?
云子羽抓了一团雪塞进了自己嘴里,混着血水又吐了出来,做完这些后,他似乎好受多了,又将那副笑容挂在了自己脸上。
“剔人骨,也不过如此,天雷之刑,我也丝毫不惧,我留着这条贱命,你们以后,谁都别想好受,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话,要问问我们的大掌门!”
“说!”
“幻世一派,正道翘楚,所坚守的正道到底是什么?”
云子羽十年学道,志在斩妖除魔,在青州历练,令他不知所措,何为正?又何为邪?正邪不两立,人妖不两立,但是云子羽所经历的种种,都使他产生了巨大的疑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彼岸还是红恒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