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栖阁里离帝在品茗茶,悠悠茶香不绝于杯盏中。此时密探棠琛跪屏风一侧,垂首不作声,静等离帝把茶饮完。离帝放下手中杯盏,口气中有了一丝愉悦:“说吧。”
“禀皇上,九皇子已被裴灿将军秘密调离边防。”
“很好。”
一顿狼吞虎咽后,李曲淮上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黄昏。浑浑噩噩间感觉到她还是没有回来。不停的自己发问“她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这个房子里一贫如洗,连个透气儿的窗子都没有。李曲淮拉开门,沙漠地带常有的风卷着沙尘就来。一阵过后,李曲淮睁不开眼。晚霞倒映着沙漠,金色与红色交织,如火如荼,如梦似幻。耀得人刺眼。黑空一整滚雷,几个豆大的点子砸在大地上,雨来了。
关上门,屋里一片漆黑。这样的情景,难免让人心灼。
墙外雨疏风骤,雨点狂洒。李曲淮回到床边,蜷缩在一角。犹记得母妃去世后每一个雷电之夜,都让人恐惧……但更多的是被这种孤独无依所缠绕的惧怕。
万邬不知何时提了灯笼进来,已然看了他半日,李曲淮故作镇定的坐起来。
“你……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万邬放下油纸伞,给他递了一坐灯盏。
“你害怕?”
“我……不怕。”
“那你抖什么。”
“我没抖!”
“你的声音在发抖。”
李曲淮尴尬且无奈,举起灯盏看清面前人。万邬不知何时已便装成男子,维帽撤去,白衣成青罗碧缎。发丝挽起,落落大方,气概不输男子。
“你这打扮是要去哪?”
“与你同行。”
北疆?李曲淮感觉到周身氛围的凝重,看她身手不凡,不像是父皇派来的。更像是某派大弟子下山历劫。
“你叫什么名字?”李曲淮好奇道。
“姓万,名邬。”
不知万邬从何处弄了两匹马,一匹白一批黑。李曲淮心里高兴,离国女子喜欢和心仪人骑不同颜色的马来证明两人的关系……
万邬不知何时已离开李曲淮大段距离,李曲淮哀叫一声,快马加鞭追上去。不久就看到了北疆城门。
守卫看到马上两位少年穿着不像普通人家,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一时想不起是哪家公子。
一个眼力劲好的立马恭维起来,“敢问哪家公子,这是要去……”
李曲淮一跃下马,扬起得意嘴角,“这是我家公子,我们从昭国而来。”
两名士兵听到“昭国”二字,眼中闪烁。
昭国与北疆一向友好往来,两国互通物资乃至军资。互相扶持中又密切相生,缺一不可。
李曲淮见此招有用,又进一步说下去:“素问北疆盛产羊毛,此次我们前来便是为此。”
万邬轻盈下马,来到李曲淮身旁。两颗银锭在她的掌中发光,李曲淮会意拿过塞进了守卫衣兜里。两名士兵便心照不宣的让开了。李曲淮与万邬刚要上马时,守卫又说了句:“马就放在这,北疆境内不允许有外来坐骑。”
李曲淮向万邬投去求救信号,却见她如冰如山,面无表情。
“那,行吧。”没了马李曲淮只能徒步走这北疆的路了。本是来攻打北疆,却不曾料到此时此刻就在北疆境内逛游。不过这样也好,混入北疆能得到情报,只要得到足够线索,小小北疆,一击即溃。想了半日身旁不见了万邬身影,李曲淮目光越过不相干人士,在一个摊子上锁定。
万邬站在摊子面前,看摊主在画糖人,不禁出了神。李曲淮慢慢靠近,这是几天来第一次看到她感兴趣的事物。
她的眼神专注而好奇,面不露神色,窥不透内心。李曲淮哀叹,通常他最爱从人的言行举止中探出喜怒哀乐甚至内心想法,这位他真的看不透。
此条路上到处都是摊贩,因为人流大而显得狭小。届时,街的一头传来马啸声。前面的人被吓的四处逃窜,一匹黑马突围而出。红衣女子身骑黑马,眉眼不俗,明媚灵动。只是此刻的行为却显得粗俗恶劣。
李曲淮看到马朝万邬这边冲来,来不及思考,揽臂护住万邬。万邬猝不及防的倒在其中,斜眼却看到马上女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桌暮琊捂住眼睛。
李曲淮最是不喜大红,看到她穿着更是尤其不爽。
“放开。”万邬冷冷道。
李曲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缓缓放开了手。
桌暮琊扫过万邬脸庞,精致如玉,如雕如磨。世上怎会有如此俊俏的公子。李曲淮并不看她,颐指气使的指着她:“你,给我下来!”
“我知道我是谁吗?敢指我!”许芊舫故意提高了声音。若不是他吵闹,方才还没注意到。
“你撞人了你还有理了!”
“我撞谁了!?你又是哪只狗眼看见了?”
李曲淮看此女桀骜不驯,毫无闺秀之气,知是个不好惹的。听闻北疆有一公主名为卓暮琊,生来无拘无束,放荡爱自由。刁蛮任性,不受管束,一身红衣走遍江湖。
“在北疆,我从未见过你们。”盛气凌人。
“北疆那么大,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李曲淮置气道。
“你!”桌暮琊气的一跃下马,手持皮鞭,劈头盖脸就对李曲淮一顿打。亏得李曲淮平时练功到位,每次都完美躲开。卓暮琊精疲力尽再没有欲望玩下去,直到看见一旁的万邬面无表情,才有了些悔意。
“公子敢问尊姓大名。”她恭敬道。
“墨离。”万邬淡淡道。
“看公子不像北疆人,难道是……”
“我与李小淮从昭国而来,听闻北疆物华天宝,有羊毛盛产,家父特派我前来,以促二国商贸交往。”
见万邬从容不迫,振振有词的样子,卓暮琊放下了戒备。又想起有生意可做,客客气气的,“墨离公子可否到府中一坐,共筹商贸大事。”
“哦,我叫卓暮琊。”